我泳技不好,但不妨碍我游泳。迄今五十余载,似断非断地坚持游了那么几回,但泳技一直不见提高。
前两日,去官山河工地拍摄。正值高温酷暑,烈日高悬,43℃,人热得根本受不了。同行的周神仙,年届花甲,堪比壮年,衣服一撂,就跳进河里,随后大声喊下水同游。我也是看到水就亲的主,自仗还会点水,便三下五去二宽衣解带,放好物品,急不可待地下了水。
之所以敢下水,直觉告诉我水面不是那么宽,流速不那么湍急,即便水深,还是能游过去的。再加上周神仙试了水,想必没有风险,何况彼此还能照应,因而就没有怯意。
先抢水游过去,再蹬仰板回来,感觉挺轻松的,坐在水边小憩时,数不清的寸长小麻鱼在脚边、双腿上来回游弋,免费挠痒痒,麻苏苏的,十分舒爽。两人同游时,我还用照相机录了一段小视频,作为留念。也由此,回想起了我的游泳经历。
我生在新农村,长在红旗下。小时候主要任务是打猪草、放牛。因打猪草业绩一直在低水平徘徊,后改为放牛。我家替生产队养了一头大水牛。每当夏天的时候,我骑着牛上山,找到青草丰茂的地方后,牛绳一撒,任由牛自个儿吃去,待它吃到肚儿圆,心满意足后,一起到磨鱼凸河中泡澡。
那时候的磨鱼凸河水清澈,奔流不息,宽近百米,最深处有一两人深,大白鱼很多,不小心就会人鱼相撞。那里是我们一帮物牛的、砍柴的、打猪草的小伙伴们最开心的乐园。
每个屁大点的孩子都毫无保留地脱得精光,“扑通”一声跳进河中,顿感浑身清凉舒爽,河水轻柔地抚慰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一种难以言说的愉悦浸透五脏六腑。
农家孩子只会野游,没有哪个教,也没有指导,全靠在河水里乱蹦跶,叫“打狗刨通”,再慢慢学会抢水、蹬仰板,以及潜水。
与我朝夕相处的水牛,是我最忠实的坐骑,一早上坡骑它,傍晚而归也骑它,在河水中洗澡还是骑着它。骑着它,两条腿紧紧地夹在它的肚子上,过深潭如履平地,安然无忧。它悠哉,我也悠哉。
然而有一次,我自由主义作祟,竟尝试着脱离我的坐骑,先在河边浅水处打狗刨通,然后慢慢地试着向深水区扩展。游在水中,往往身不由己,一不小心便滑向了危险的深潭。河潭像一口锅,陷入漩涡后,十有八九会沉在锅底,很难再上来。我那次就在无形中陷入了锅中,在慌乱中瞎扑通,就在河水即将淹没头顶时,一个水性极好的同村大哥揪住我的头发,扯上了河岸。我吓得卡白,瘫倒在地上,把灌了一肚子的河水往外倒。自此以后,虽然看见河水就想游,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早年下河游泳,是叫洗澡,纯粹是好玩,之外就是捞鱼。有好鱼者用墨水瓶一样的瓶子装上炸药雷管,点燃朝河中一扔,炮响鱼起,或者用药闹。不管哪种,炮响过后,争先恐后地划向目标抢鱼,谁的水性好,谁就抢的多。
上世纪90年代初,我下派到一个乡镇工作两年,乡政府食堂坎子下就是一条清澈的河流,最狭窄处不过10米,流速较快。很多次饭后,与同事去那儿学游泳,经过几次的观摩学习,我学会了抢水,借助水流呈斜线游到对岸。拼的是爆发力,比的是体力、耐力。
那个乡有个罗汉管理区,也有条罗汉河,在当地算是比较大的一条河,河水纯净,鱼很多很大,王八也不少,一炮或者一网下去,绝不会空手。清清的河水,养育出了不少水灵灵的女人。即便女娃们,也个个都是游泳好手,鱼也抓的利索,在河流上成为一道美妙的风景。
从乡政府返回到县城后,就再也没有在河水中游过。后来虽在县城的游泳池中游过那么几回,可浅的很,像个小水凼,一点也不过瘾。
市里的游泳馆去过一次,隔有许多泳道,算得上标准的泳池,可我又嫌其死水,远没有河水那么洁净清澈,也没有那么生机灵动。
《论语》有言,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意思是说智者之乐,就像流水一样,阅尽世间万物,悠然淡泊;仁者之乐,就像大山一样,岿然矗立,崇高安宁。而这天然的河水,穿越高山,流经峡谷,冲破重重险阻,依然奔流不息,是最有生命力的化身。作为凡夫俗子,沐浴在大自然的清清河水中,谁说不是一种精神上的洗礼呢?
2022年8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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