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别人是几岁开始有记忆的,作为一个踩着70年代的尾巴,拽着80年代的头发出生的我来说,我对童年的记忆是从小学三年级开始的。我不清楚为何对童年所有的记忆都从这个时间点开始,但我知道在这一年,年仅不到十岁的我喜欢上了自己的第一份爱情,我对自己前半生的记忆就由此打开了。可是今天,我并不准备去写感情,而是想写写情感~和那晚、和蛐蛐有关。
那年的那些个夜晚,是没有降温电子设备的,唯一的就是爷爷手里的那把圆蒲扇。每到晚上,瘦小的爷爷、弓着背、叫着我的小名,嗯也不全对,我的小名叫莉莉,但在爷爷的嘴里从来都是叫莉儿。铺一张缝补了无数次的凉席,让我躺在他脚下边的位置,爷爷边和邻居聊着天,边用蒲扇在我的身体上方,从头到脚的位置,从左扇到右,又从右扇到左。不管夏天的夜晚会有多少蚊虫围攻,也不管炙热的气温有多烫人,但在爷爷有节律的挥动着的扇子底下,我总能神仙似地闭着眼睛,听着那一声一声的蛐蛐叫。蛐蛐是怎么叫的呢?一声一声此起彼伏,它们的叫声短暂而持久,貌似从暮色降临,一直到我踏上追梦的旅途,它们都贯穿其中,我没有办法确定那些蛐蛐声是不是来自于同一个群体,也不知道它们叫和停顿的频率。反正,爷爷的凉席一铺,蒲扇一摇,一声莉儿,我就在那个安逸的角落里听蛐叫。那里是我的城堡,是一个儿时、青少年时、甚至人至中年的今天,我的人生里最美的一幅画面,最动听的联奏曲。它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轻易不敢碰触,一旦不小心被揭开,总会泪如泉涌。那晚蛐蛐叫是我和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的唯一的牵连。后来爷爷走了,蒲扇再也没有人为我撑起了,那晚的蛐蛐叫,也过去陪了爷爷…
今晚,人至中年的我告诉先生,自己想在花园刷刷手机,晚一会再上楼。躺在花园的藤椅上,还没来得及利用这份难得的自由,好好畅游这个美好的一人世界,就被连绵起伏的蛐蛐叫而打断了计划。我放下手机,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那些蛐蛐叫,恍如一瞬间,我又回到了那些个和爷爷和蛐蛐有关的夜晚,那一刻,穿越的如此自然而美好,就像这不是两个跨越了几十年的时间段,而是那晚就是今晚、今晚犹如那晚;那些、这些蛐蛐儿,都是蛐蛐儿。一晃,那些消失了30年的蛐蛐、那把蒲扇,那张补了补丁的凉席,那声莉儿,那只不停轮换着的胳膊,又重现。
我分不清那晚是不是今晚;那声蛐蛐叫是不是就是今晚的这些蛐蛐儿。爷爷一定还在,我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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