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发表在1935年12月28日《大众生活》第1卷第7期的署名孟如的一篇文章。孟如提到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日本欲灭亡中国时导演了华北将有“自编的教科书”的毒教材事件。与现在的毒教材事件,如出一辙,都是敌人“欲灭其国,必先灭其文化;欲灭其文化,必先灭其教育”战略的实施。摘编此文,警示国人:鸦片战争以来,帝国主义亡我中华之心就一直不死,还花样百出。我们不可不警惕,不可不自强,不可不行动,不可不灭其贼心贪欲痴心妄想。
因为国难严重,敌军长驱直入,于是有人用了“最后一课”的话,来激励一般青年学生。“最后一课”本来是法国作家都德所写的一个短篇故事,故事讲到一八七 O 年普法战争的时候,普军侵入法境,一个法国小学校在敌人统治之下上着“最后一课”的情形。为什么是“最后一课”呢?凶横的敌军到临后,不但土地被割据,连学校也被接收了,所以今天是法国自己的先生教书,明天是普国敌人的先生来教书了;今天教的是法文,明天教的是普鲁士文了;今天先生教小孩子爱法国,明天的先生要教小孩子爱普国,把侵略压迫他们的敌人认作亲善仁慈的保护者了。先生很庄严地上完这“最后一课”,他心痛得要流下泪来,那些小孩子也被激动得要流下泪来。这是一个多么沉痛的故事啊!把这故事的情景搬到眼前的中国来,给现在的青年学生激励一下,是非常适宜的。
敌人的铁蹄疯狂地冲入我国的领土,许多学校被迫得难以存在,青年学生再也不能自己包住耳朵“埋头读书”了。在敌人的飞机和坦克车的示威下,有人提议把几个大学迁到暂时不受到威胁的地方,但是立刻给许多人悲壮地反对着:“除非被迫到‘最后一课’,否则我们决不迁移!”敌人指使着汉奸活动起来,假借“自治”的名义进行变相的分割,平津的学生在耳闻目见的地方,再也忍不住,丢下了书本起来誓死反对;全国的学生都响应起来,上海的中学教员和学生在宣言中说,“这四万万余的生命财产纵令都牺牲在争取民族生存上面,也不会后悔,我们现在正上着‘最后一课!”是的,我们整个国家都是在野心帝国主义的虎口上,岂止平津学生是上着“最后一课”呢,我们整个国家的青年都在上着“最后一课”啊!
而且,我们还须要知道,今日的中国和当时的法国不同;我们的“最后一课”和法国当时的“最后一课”也不同;我们的“最后一课”比人家的含有着更广泛更深刻和更严重的意义,这点我们必须认识得清楚。
在都德的故事中,侵略者的普国把法国小学校的法文教师撤换了,停止了教法文,改教普鲁士文;这是侵略者的直接压迫,对于受到的人的刺激当然是极强烈的。然而,时代改变了。侵略者的手段也进步起来。为什么要用这样直接的手段呢?用你自已的刀,来割断你自己的咽喉,才是杀人不见血的辣手!在不久以前,我们听说华北将有“自编的教科书”了。什么叫自编”?是在中国政府教育部审定的教科书之外编一种据说目的是要“适合于华北的特殊情形。”那么,什么算是“特殊的情形”呢?华北不是被认为中国的领土吗?华北的青年学生不是和华中华南的青年学生一样,都是中国的人民吗?是的,在侵略者的心目中,华北是旧日的满洲,是他们变相割据的地方;这样,虽然学校没有被收过去,敌人的魔掌却已把住了我们的刀在慢慢地割断我们的咽喉了。也许教师都没有换过,文字是当然没有换过,以后一般天真的中国孩子却要在不知不觉中上着另外的一种课本,教他们爱侵略者的国家,把侵略者认作亲善仁慈的保护者了。这是多么危险的情形啊!现在上着自编课本的“最后一课”的孩子们知道吗?
其实把眼光放大来看,几年来我国所经历的情形,就是一个大的课本,而现在正要上到严重的“最后一课”了。也许最早的一课是在前清甲午之战的时候,或者再早些,我们现在不必翻回去细细温习了,中间二十一条和济南事件的重要几课,我们当然记忆得很清楚的;现在我们可以算﹣一算那后来的几课。后来的几课中最重要的开端,是一九三一年“九一八”的沈阳事变,东北几十万的中国军队没有得到抵抗的命令,有人以为退让下来,可以求得和平,却不料几天之间便把几千万方里的土地失去了;接着的重要的一课,是淞沪的战争,中国军队认真抵抗了近两月,因为后援不继,而且没有发动全面的战争,终于退让下来,订立屈辱的协定;再后一课是热河的失陷,中国军队虽然抵抗,却依然是局部的抵抗,结果一大片的土地又损失了去;更后一课是敌军侵入榆关,占据滦东,威胁平津,结果成立了塘沽协定,滦东变为非武装区,事实上已是敌人的世界;更近的是敌人向内蒙的发展,向整个华北的伸开魔掌;一课一课的严重教训,翻得快到使人惊心动魄,而现在差不多就是“最后一课”了!这一课课的严重教训,已把我们这些痴呆蒙瞳的孩子教得清醒了吧!
在“最后一课”的后面,是一片黑暗的死亡和一线鲜红的流血。假如我们不能准备着流血去争生存,便只有让自己陷入黑暗的死亡!青年们,记着这是“最后一课”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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