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以后,我立马让助理联系海城最好的侦探和律师,找寻七年前的线索。
原本我也想跟着一起调查,但在知道自己怀孕以后,精神紧绷了起来,孕期反应也跟着越发明显。
身子发酸发软,孕吐频繁,十分疲倦。
有一次开着车,竟然在等红灯时睡着,差点出了车祸。
吓得我不再敢奔波调查,只能留在家里养胎,每天听助理的汇报。
虽然我和陈嘉屿的婚姻在悬崖的边缘,但是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我有的只有满心满意的欢喜。
我买了很多胎教的书籍,一一遵循着里面的指导,只想给宝宝创造一个最好的环境。
可我什么都能买到,什么都能做到,却无法让孩子的爸爸回到我身边。
陈嘉屿一直没回家,但我知道,只要一下班,他就会去医院陪夏月晴。
就这样过了几天,孕妇的反应在身体和心理上折磨我。
我心中藏着怀孕的秘密,却无法找到任何一个人分享,心中的黑洞迅速长大,绝望几乎要把我吞噬。
见一见他,就让我见一见他。
我终于忍不住,去了医院。
卡着点踏进病房,果不其然见到了陈嘉屿。
他西装革履,一看就是从公司匆匆赶来,坐在夏月晴旁边,帮她削着水果。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像是一对羡煞旁人的情侣。
听到声音,陈嘉屿的眸光扫了过来,在看到是我之后,原本还笑着的脸立马沉了下来,冰冷到了极点。
夏月晴看了我手中的东西,惊讶道:“枝雨,你是来为我庆生的吗?可是嘉屿哥已经给我买了一个蛋糕了。”
然后又做作地捂住嘴,假装惊呼:“啊对不起,枝雨,我忘记了,你和我是同一天生日。”
没错,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她的生日。
我的手中提着一个生日蛋糕。但是,我不是来为她庆生的。
我是来为我自己庆生的。
因为某个曾经答应过要陪过生日的男人,食言了。
我看着陈嘉屿,声音很低,近似哀求:“嘉屿,今天是我生日,我们……”
但我的期盼终究是落空。
陈嘉屿连我的话都不愿意听完,冰冷的话语没有一丝感情:“从今往后,我只会陪月晴过生日。”
但下一秒,他却转头看向夏月晴,眼中的深情让人钦羡:“我错过了你那么多年才终于找到你,以后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
多么可笑。我把唇抿得死紧,才让自己没有倒下去。
他追求我的时候,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说,每年生日,都要为我庆生,要亲手给我做生日蛋糕,弥补我缺失的童年。
他发誓,如果他没有做到,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天他的眼中,也是如此的深情。
可原来这份深情并不属于我,我只是个寄存者。
当正主回来时,我所有的幸福,都被一一抽走,尽数归还。
但是我怕。
我无比害怕,因为陈嘉屿当初,是对我发的誓言。
尽管当时我和他都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造化弄人认错了人,可是我还是害怕,万一毒誓真的灵验了呢。
所以今天我来了。
即便知道,这个病房里没有一个人欢迎我的到来,即便发誓的那个人并不在乎,我也来了。
我不能冒一丝风险。
我不想让陈嘉屿有一点点出事的可能。
如果他不愿意来给我过生日,那我就到他面前来过。
夏月晴看着我的蛋糕,问:“枝雨,这是你亲手做的蛋糕吗?我想尝一尝,可以吗?”
我知道夏月晴想在陈嘉屿面前营造自己天真善良的白莲花模样,我本想拒绝,可是看到夏月晴若有似无撇向我小腹的视线,我忍着恶心,切了一块给她。
她开心地接过尝了一口,而陈嘉屿在一旁宠溺地看着她。
看到这一幕的我心痛到难以呼吸。
我真是给自己找罪受。
可爱到深处,谁又不是明知前方刀山火海,仍甘之如饴。
谁料,异变骤起。
蛋糕掉到了地上,夏月晴突然在床上挣扎了起来。
她的全身泛起红疹,像触了电一样不停地抖动,脸色涨得通红,紧紧捂着脖子好像呼吸不上来。
陈嘉屿猛地按下呼救铃,然后抱着夏月晴不断安抚。
他愤怒到通红的眼睛瞪向我:“你给她吃了什么!?你在蛋糕里下了毒?”
我正对这突如其来的异变不知所措,听到陈嘉屿的质问,下意识摇头反驳:“不,不是我……”
赶来的医生鱼贯而入,打断了我的辩驳。
“请你们出去,我们要给病人进行急救。”
陈嘉屿闻言直接把我扯了出去,毫不留情,直接把我的手拽出紫红的瘀痕。
“说!你在蛋糕里放了什么东西?”
“我没有!”我再也受不了他的误解,“那是我做给自己的生日蛋糕,要给我自己吃的生日蛋糕,我为什么要下毒!如果不是她主动要,我根本不会给她!”
“是吗?”陈嘉屿把我狠狠甩到墙上,冰冷的视线像看着死人。
“那她怎么会吃完你的蛋糕就发作?你之前一直没来看她,怎么偏偏选在今天来?还带着一个蛋糕?是不是如果她不跟你要,你就会主动送给她?”
“夏枝雨,我怎么会瞎了眼,把你认作夏月晴。”
“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我一定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陈嘉屿大步离开,拿着剩下的蛋糕,打电话让秘书马上送去检验。
我跌落在地上,深深地喘气。
泪水浸湿了脸庞,不断有人在我面前来来往往,可他们关心的只有夏月晴一个。
一切,又回到了三年前,回到我孤独落寞,是世人眼中不可靠近的死亡罗刹的时候。
我失魂落魄回到家。
助理打来电话,对七年前的事情还是毫无线索。
所有的一切都陷入了死局,好像是上天在惩罚我夺走了本该属于夏月晴的生活。
可是……
我又有什么过错呢?我又为什么要遭受到这样的惩罚呢?
不论是父母的车祸,还是夏月晴的落海,甚至陈嘉屿自己认错的人,又都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就因为这个命运的玩笑,我一个什么都没做的人,就要为此付出代价吗?
想到这里,我突然笑了出来,嘴角越咧越大,嘴里尝到了咸意。
不,归根结底,只是因为,他爱的那个人不是我吧。
因为爱的人不是我,所以无法接受将心爱之人丢失在外的过错。
所以,才会不想再看到我。
我早该明白的不是吗?
从知道夏月晴的那一刻,一切的真相不就很明朗了吗。
是我不甘心生命中唯一的救赎也要离我而去,才这样苦苦挣扎,却没想到,只会将陈嘉屿越推越远。
夜晚已经降临,我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睁着眼睛,眼前一片黑。
没有男主人的家,已经许久不曾开灯。
这套位于海城最昂贵地段的云水山庄的别墅,是我们结婚的时候,陈嘉屿送给我的聘礼。
那时候的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拂过掩不住笑意的眼尾,温柔将我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他说,要送我一个家。
可是现在,这个家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破除富丽堂皇的假象,支离破碎粉身碎骨。
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要到来,可我却什么也没能挽回。
手抚上小腹,我的心中苦涩难已。宝宝,妈妈是不是快要失去你爸爸了……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我惊恐地看着来人,“嘉屿?”
不等我反应过来,盛怒的男人大步流星朝我走过来,然后一把揪起我的衣领——
啪!
左脸,火辣辣的疼。
我不敢置信地捂上脸,掌心下滚烫的温度昭示着红肿。
“你竟然打我!?”
“你还有脸说!”陈嘉屿近乎是咆哮出声,暴怒的脸庞让我有些胆颤。
他盯着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撕碎:“夏枝雨,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聪明?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不能把你送进监狱是吗?”
“你在说什么……”
“你还装!是,这次你没下毒,你只不过是知道月晴和你一样对花生过敏,所以在蛋糕里放了花生酱。医生说,只要再多吃一点,她就真的会死!”
“但你没想到吧,月晴一直在调养身体,胃口不佳,所以吃得也不多,医生洗了胃之后很快就抢救回来。你果然一直处心积虑想要月晴死对吧,我告诉你,你做梦!”
“这一次,我不会再任由月晴给你求情了,我一定要把你送进监狱!”
陈嘉屿的怒斥劈头盖脸,把我骂得发怔。
最后一句的恨意浓烈到几乎要溢出,我疯狂摇头:“不是,我没有。那个蛋糕是我要自己吃的,我也花生过敏,厨房里就没有买过花生酱,怎么会……”
但说到这,我又语塞。
这个蛋糕是我亲手做的,也是我亲手拿过来的,更是我亲手切了递给夏月晴的。
在这中间根本没有假借他人的手,可我根本没有放花生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我说不出话来,陈嘉屿怒极反笑:“怎么,又要编借口是不是?这一次是不是要编说,是月晴自己吃的花生酱?”
陈嘉屿俊美的脸凑近我,距离暧.昧到呼吸可闻,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冰寒冷烈到让我身处北极最冻人的冰川。
“月晴病房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我准备的,也没有人给她带过花生酱。你说,她能自己凭空变出来吗?”
我看着陈嘉屿,张了张口,喉咙却像是被哽住,吐不出一个字。
他不会再信任我,就认准了是我。
半晌,我问:“是不是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
陈嘉屿像是听到一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直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我,眼神像淬着寒冰利刃:“你配吗?”
你配吗。
这三个字,分三下,狠狠把我的心剜得血肉模糊。
爱陈嘉屿实在太痛,我再也承受不起。
也许,当年那位大师的判词并没有错,终是我心比天高,痴心妄想。
本来就是孤独一生的命格,竟然贪恋能够拥有普通人的幸福。
我闭上眼睛,像是从灵魂深处连筋带骨挖出最珍贵的宝藏,颤抖着喉咙开口,声音低哑如锯木:“陈嘉屿,我们离婚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仿佛肉体失去了灵魂。
我并非不想再努力争一争,和陈嘉屿走到最后,但我实在是太痛、太累了。
如果有谁像我一样,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得到过真正的关怀与喜爱,将鄙夷、白眼、厌恶当饭吃,在唯一一次品尝到幸福之后,却发现不过是别人错将满汉全席摆在了我的面前,恐怕也会是同我一样的选择。
真正属于我的,其实还是那碗混着泪水的冷馊剩饭。
有勇气不怕跌倒地去追求的人,不可能是我这种从皮肉到骨髓都又冷寂铸成的人。
说我懦弱也好,说我蠢笨也好,但我实在经不起多一番折腾。
如果这就是我的宿命,那我宁愿选择平平淡淡地接受自己的苦,而不是在风雨不间断中追逐虚无缥缈的幸福。
没有陈嘉屿,我不会幸福。但是放弃陈嘉屿,我不会继续再痛苦。
所以,我要放手了。
尽管我还爱你,也许未来也还会一直爱你,但我要放手了。
窗外,突然哗啦地下起倾盆大雨。
雨声让我更加感觉凄凉。
但是事情并没有像我想的那般简单。
陈嘉屿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不复记忆中的温柔深情,而是残酷阴冷。
“夏枝雨,你也太天真了吧。你怎么会以为,在你的暗算月晴失败之后,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放你离开?”
“我都说了不是我做的,我也答应和你离婚,你还想要怎样?”
我竭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陈嘉屿的神色,但是却只能感受到他抓住我的肩膀的手掌越收越紧,紧得我发痛。
“做出这些事情还想拍拍屁股走人?夏枝雨,这几年你过得太轻松了吧。”
“我说过,如果你再对月晴下手,我不会再风扇扇风放过你!”
一道惊雷随着话音落下,白光透过窗户,照亮了他的脸。
冰冷、无情、厌恶杂糅在一起,刺痛了我的双眼。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了警笛声。
陈嘉屿闯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警察直接破门而入。
当我被反手压在墙上,带上冰冷的手铐,我终于意识到,陈嘉屿要为夏月晴复仇了……
监狱探视室。
“夏小姐,因为物证人证确凿,但受害者抢救及时,如果你认罪的话,我这边能给你争取到只判三年。但如果你坚持不认罪,法庭会认为你情节恶劣,反思态度不好,会判到八年……”
我麻木的看着玻璃对面向我传达方案的律师。
律师对我的态度很是无奈,但我是他的雇主,他拿了钱只得尽心尽力:“为了夏小姐你考虑,我建议是对法官真诚认罪,这样不至于判那么久。而且原告是你的姐姐,如果能私下调解,甚至可以不用判刑。”
听到这里,在监狱里吃不好睡不好,被折磨得生生瘦了十斤的我突然笑了。
“和解?你还不知道,陈嘉屿就是要我坐牢吗?”
律师脸色有些尴尬。
他当然知道,而且也知道我之所以找他这个才打过几场官司,甚至在海城混不上什么名堂的律师,是因为陈嘉屿放话让全海城的金牌律师都不敢接我的单子。
“我理解夏小姐你的感受,但是,如果不认罪的话,只会加重刑罚,不会起到其他任何作用……”
我打断了他:“我雇了你,你不是应该为我服务吗。我再说一遍,我没有罪,我没有想要害夏月晴。蛋糕里的花生酱不是我下的!”
“夏小姐,你这样的合作态度没法解决任何问题。”律师还年轻,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我很简单就看出他的不耐烦和鄙夷,“根据原告提供的权威检验物证,闭路监控,和原告的亲口证词,我们没有翻盘的胜算。我现在能做的只能是为你减刑。”
“行了,你不用说了,你被我解雇了。”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不会选择这么没有经验的律师。
看起来,他甚至不相信自己的雇主。
这样的律师,又怎么指望他能为我赢得诉讼。
律师没想到我会突然要解雇他,不可思议的道:“夏小姐,你要知道,现在海城愿意接你的单子的律师屈指可数,就快开庭了,如果错过了我,你可能连律师都没有。”
“那就没有吧。”我的神色平淡到毫无畏惧。
“海城的律师不是都不敢得罪陈嘉屿吗,找谁都一样吧,只会让我认罪,认罪,认罪,一个一个的都不愿意认真听我说的话,都不愿意相信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我直白的话让律师恼羞成怒,他刷的起身,道:“那就祝夏小姐能遇到一个是非不分的法官,好让你脱罪了!”然后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挂上与他对话的话筒,我又被狱警请回了那间逼仄的牢房。
牢房是让犯了错的人反思的地方,会建造得让你从身体到心理都觉得压抑和难受,这样才会让人后悔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
躺在不到一米的矮小单人床上,我看着灰色的水泥天花板,还有白天永远不会亮起的灯,每一个毛孔都能感受到潮湿的冷意。
最开始进来的时候,我哭过,闹过,求过,我说我是无辜的,我没有害过人,可是没有理会,也没有人相信。
他们冷漠的看着我苦苦哀求,就像是在看地上的蝼蚁挣扎。
可我不想坐牢。
我的肚子里还有宝宝,我怎么能让他出生在监狱这种冰冷罪恶的地方。
我不甘心,我疯狂的上诉。
但是在海城,我的势力怎么可能敌得过陈嘉屿呢。
只他一声令下,所有挂牌的律师都纷纷拒绝了我的单子。
眼前的路一片黑暗,我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铁门刷拉一下开了。
我望过去,狱警挥斥的声音道:“出来,有人要见你。”
是谁?我今天只约了一个菜鸟律师,还有谁会来见我。
带着疑惑,我跟着狱警再次来到探视室。
此时夕阳正在下山,金灿的阳光透过铁栅栏,折射在探监独有的隔绝玻璃上,将玻璃对面的人影晕染到模糊。
但我的眼眶一下就湿热了。
人的一生中总是有那么一个人,当他出现时,你的大脑根本不用反应,浑身的直觉早就在那一刹那捕捉到最让你心软敏感的存在。
而我的这个直觉,只有陈嘉屿。
即使他背着光,虚着影,我也能感知到,他就是陈嘉屿。
所有交织在心底,盘绕无解的情感,在看清他矜贵清俊的面容时,终是止不住的宣泄出来。
和见律师的平淡不同,我颤抖着手,主动拿起了话筒。
“嘉屿……”
男人的名字,像是从我心底深处发出来,在舌尖上浓烈如酒,滚烫如火。
但陈嘉屿只是坐着。
他的目光冷漠而疏远,带着毫不掩藏的厌恶。
但我只是痴痴地望着他。
明明心中已经想好要放手了,可是在被阴冷黑暗的牢房里关了几天,被难受的孕期反应折磨了几天,我的心又开始渴求我的男人。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让一个从来没有吃过糖的孩子不吃糖,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一旦这个孩子尝过糖的味道,哪怕只有一次,她的身体,她的灵魂,都会牢牢记住这一份深入骨髓,无法抵挡的甜。
陈嘉屿对我来说,就是小孩子的那块糖。
不知道在陈嘉屿眼中,我的目光是如何的,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他终究别开了目光,拿起了话筒。
我又轻轻喊了一声:“嘉屿。”
话筒里,男人浅浅的呼吸声传来,没有说一个字,就让我的躁动的神经平静了下来,似乎连一直隐隐作痛的小腹,都没有刚才那么难受。
“嘉屿,我……”我刚想求他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放过我,不要放我坐牢,却突然想起了夏月晴的威胁。
如果陈嘉屿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他会不会让我打掉?
苍白枯瘦的手指瞬间握紧了话筒,我呆呆地看着陈嘉屿,终于不再自欺欺人。
可除了求陈嘉屿,我还有什么办法?
这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陈嘉屿英挺的眉峰皱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缓缓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因为杀人犯法,恐怕他现在恨不得要我死,又怎么可能会允许我生下孩子。
见我没说话,陈嘉屿眉毛皱得更紧,在看不见的桌子底下,手臂上爆起青筋。
两人对坐无言了一会,半晌,陈嘉屿突然冷冷开口:“月晴说她可以撤诉。”
我原本低下去的头又抬了起来。夏月晴这是什么意思?
陷害我的是她,做人证的是她,现在反过头来要撤诉也还是她,她究竟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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