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上午的事情后,中午就开车跑回了老家,心里惦念着妈妈做的菜,那是任何大厨都做不出来的味道,是专属于我的美味佳肴。正午的骄阳,隔着暗黑的车窗,将我的右脸晒得灼热、微痛。
推开门,脸上的笑容蓦然僵住。
餐桌上,有两道熟悉的背影,一个是我爸,另一个是从小就不太喜欢的略沾一些亲的舅舅,正摇头晃脑地吧唧吧唧地吃得欢畅。
我没吱声,低头进了卧室。奶奶躺在床上输液,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环视一圈,不见妈妈的身影。
肚子有些饿,心里不免有些不悦。随手抓起桌子上的一根香蕉,愤懑地咬了一口。一根香蕉吃完了,还是不见妈妈的身影。
我猛地呼出一口气,怎么回事啊?妈妈明明知道我要回来吃午饭,正直饭点儿,她去哪儿了呢?这时,奶奶突然睁开眼睛,看见我闷闷不乐地杵在一旁,便问我有没有吃饭,我摇了摇头。
她皱眉来了一句:“你妈去哪儿了?她不知道你要回来吃饭吗?”
看似是站在我这边,可是她那充满苛责的语气让我很不舒服。作为女儿,我容不得任何人对妈妈有一丝一毫的不友好,哪怕那个人是奶奶。可是作为渴望被关心的我自己,心里有难免有一些委屈。
难不成真是应了那一句话: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可是,身为女儿,我无比自私无比狭隘地希望爸爸妈妈永远永远爱我如初,哪怕我已长大成人,哪怕我已嫁人为妻,哪怕我已生子为母……
好希望可以永远做他们怀里那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儿,永远住在他们的眸光里,赖在他们的心窝里。
他们的爱是我生命中一切的来源,只要有他们的爱,这生活的苦、世道的难,皆有勇气去直面。
肚子越来越饿,可是,妈妈去到底去哪里了呢?
我本可以走进厨房去瞧个究竟,看看妈妈到底有没有给我留饭。如果没有,我也可以自己动手去做的,不过几分钟的事儿。
可是,我不敢!
我怕妈妈真的忘了,怕她真的没有给我留饭。那么敏感那么在乎的我,会以为她对我的爱,不在了。我的生命会一下子变得轻飘飘起来,像心里生了什么虫子,将我由内而外吃成了一副空壳。
我不要去看,也不能去看!即便我真的很想很想去看一看!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妈妈走了进来,挟着一脸的明媚与灿然。
我更加忐忑了,却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问:“你们都吃过饭了吗?”
妈妈点头,嘴角嵌着不知所以然的笑:“都吃过了。”
我轻轻“哦”了一声,急忙垂下头去,一股酸涩充斥着两个眼眶。
餐厅传来了挪动椅子的声音,紧跟着是脚步声伴随着关门声,想必是爸爸跟那位舅舅一起出去了。
妈妈突然拉起我的手:“走,吃饭去!”
我讶然,却什么也没说,任自己被她拉去了餐厅。
她将我摁到餐椅上,转身进了厨房,端出一盘菜搁置在我的面前,一边给我拿烧饼和筷子一边说:“你从小就挑剔,不爱吃别人剩下的菜。所以呀,我就专门给你留了一份儿,绝对没人动过,快吃吧!”
妈妈的话语经由耳朵化为一股暖流,奔至我的心窝,激起了一朵又一朵小浪花儿,每一朵都是爱的模样。
原来,是我想太多!
原来,她一直都爱我!
如此这般,人间就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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