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语文三三事
“语文”语言文字者也。它们是文明诞生的标志,是人类沟通的桥梁。自你讲出第一句话,写出第一个字始,语文便与你的生命紧密相连。
我与语文仿佛自出生就以一根脐带连着。幼时记忆里,总有收音机中父亲醇厚的嗓音,那时广播正时兴,父亲在电台工作,每周五晚上都主特“独山夜话”的节目,我便也成了父亲听众中的一个。我对那架灰色的长着天线的机器兴趣浓厚,总问父亲他的声音是如何钻进这里来的,终于有一次父亲带我走进了他的演播室。我只静静地坐在父亲身后,注视他手边的话筒、电线与播音稿,注视他深沉、感性的背影,注视那些语句如酒一般在父亲口中瀁开,再钻进那话筒,传进这城市的千家万户,我的嘴唇恍乎间在翕动,我发觉我也在隐隐地渴望语言在我胸腔和噪子里活过来,像跳动的脉搏一样将我同整个世界鲜嫩地结合。
语文总和书籍脱不开关系。家中原有一大书柜,这些年来被我不断填充,终是显得小了起来。天知道我是如何沉迷于阅读的,我只记得我某天无意翻开一本全唐诗,遂坠入其中一发不可收拾。我还能记起读纳兰容若时窗外的阵阵秋雨,读莫言时的头皮发麻,读王小波时隐秘的脸红心跳,还有第一次读到惠特曼与波德菜尔时面对宛如幽径似的文字的惊异与狂热。平日干燥生涩的文字在那里活着,而世上好像只有我发现了这一点。我开始依赖那些语句带给我的一切凶猛的打击、轻挑的抚摸和仿佛肌肤相亲的快感。博尔赫斯这样说:“如果有天堂,那一定是图书馆的模样.”
语文是享受,更是创造。语文是灵魂的公交车,开往任何地方。在书与书的中场休息间,我开始拿起笔,我不满足于被他人的思想充斥,心脏里的鸟儿嘤咛着:“去创造!”。
我开始玩味于笔和纸的游戏,在第一首显得十分幼稚的诗之小楼落成之后,我切实感到血液从指尖流出来的满足感。日复一日,无数浸着我灵魂的纸堆厚起来,活起来。投稿发表之后,它们将脱离我,又带着我的一部分,供世上另一端的某人沉醉,紧贴在他的心脏上。
语文是鲜话的、丰腴的、充满张力的,学语文并非只是伏于案前埋头苦读,而是去体味和享受一个个音节从口中跃出,一段段文字在心中晃动和张扬,一股股热流般的词语自头脑中孕育,而后以纸为容器去刺激、击中和感动另一个头脑。
语文不再是语言和文字了,她就站在我面前,她是我灵魂的子宫,她是我肉体的墓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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