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朱开山一家子老小被迫离开了放牛沟,过了齐齐哈尔,终于在哈尔滨落了脚。老三开了货栈,老大临街开了个饭店山东菜馆。初来乍到,生意自然需要格外用心。凡是用了心,自然就会出色,出了头,自然会招来嫉妒。热河人和山东人不对付由来已久,陈年旧账一沓子积怨颇深,朱开山来的档口,正是热河帮势力高涨的时候,热河帮的老大潘五爷在街面上是横着走了有些年头了,遇到个山东人朱开山又想着捏吧捏吧。
潘五爷不愧是地头蛇,损招烂招一个接一个。
潘五爷的牌,大多是下三滥
开张头一天,潘家老大进门就给朱开山出了个难题,要一道菜爆炒活鸡。这菜普通人连名字都没听说过,朱家自然也是整不出来。于是只好看着潘家人把幌子摘掉了一个。朱开山本着和气生财,忍下了这口恶气。后来又来了一波要“油炸冰溜子”的,亏了老朱见过这一道菜。
传文是个过小日子的人,心眼不大,爱贪小便宜。见着家里被老潘家搞得不肃静,他想着在牌桌上假装给潘家老大上点供,买个消停,于是便开始了跪舔模式。大钱不出小钱不断,溜须拍马的做派,也让潘家人看准了他是个贪小便宜的人。于是下了套让人家拿着便宜的马肉在朱家门口叫卖,然后贪便宜的传文妥妥的上了套。于是第二天,热河派的掌柜的都集齐在山东菜馆,一波揭老底把山东菜馆挂牛头卖马肉的事情大肆宣扬。
叫花子不上桌,老潘怂恿远房表弟带着一群花子给朱开山的饭店添堵。老朱觉得都是苦命人,给大家好酒好菜招待好,然后澄清了事情真想,让乞丐们无地自容,再也不好打搅。
见招拆招,老朱把潘五爷的下三滥都挡过去了。
老潘斗了几个回合,都没有占到便宜,气急了眼竟然派人去找了土匪。传杰被土匪一顿暴揍连着货也被劫了。看着传杰生死未卜,朱开山再也不想认怂,他拿出了义和团时候杀洋人的大刀磨刀霍霍要去找潘家报仇。幸好传杰回过来一口气,命捡回来了,老朱浑身绷着的劲头才松下来,经过这一紧一松的折腾,就此大病一场。
是去还是留,江湖从来没有退路
闯关东是一条艰难的路。老朱不是没打过退堂鼓。
传杰被天外天劫了一场差点丢了命,老朱觉得保一家人平安,才是他这个岁数最紧要的事情,什么发财啊,什么江湖义气啊,都可以往后排。
哈尔滨这块地皮不好干,开个饭店来来回回多少次风波,没法安稳地过日子了,何苦再耗下去呢,天大地大,从山东几千里闯荡过来,害怕远走吗,大不了再搬家,找个地方过太平日子。大不了回放牛沟种地。
可是呢,老英雄这心里就是有个声音,不服输,不想低头当孙子。
传文跪舔的时候,他冲冠一怒骂他“没骨头”,你行得正走的直,就挺起腰杆子来做人。
老朱,低头只是不愿招惹多余的是非,从来不是怕事的主。
谁是谁的筋头巴脑?
老朱有了退堂鼓的打算,想拾掇一下离开哈尔滨了,潘五爷这会觉得终于把朱开山这块筋头巴脑炖烂了,于是就翘着尾巴来炫耀胜利者的威风了。
来了店里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堂,跟老朱说你就给我再上一盘酱牛肉,算是我给你送行吧。
看看,这会了还是要给老朱摁一下头。
席间潘五爷说自己就好吃“筋头巴脑”,有嚼劲。老朱的硬脾气上来了,不走了,既然哪里都有嚼不动的筋头巴脑,那就在这里给他炖烂了。
朱开山重整旗鼓,再度开张。
老潘家放了狠招,直接找人吃了饭倒在了山东菜馆,称山东菜馆饭菜有毒毒死人了,潘家还买通了医院出了死亡证明。一帮痞子无赖就此抬着棺材堵在了菜馆门口。提了条件:赔款、披麻戴孝、关店走人。
老朱看着他们闹腾了几天,传文妈带着媳妇们把擀面杖菜刀都拎着要跟闹事的干起来。老朱趁看热闹的人多,一把推开棺材大家看到了里面关的是个大活人,谣言不攻自破。老朱让这些闹事的人当着潘五爷和街坊的面喊起来:“不是潘五爷指使我们来闹事的。”给了老潘狠狠一记重拳。
这会老朱本希望老潘长了记性,可以就此打住和平相处,可是老潘是个斗劲十足的人,他不认输,这块“筋头巴脑”还是夹生。老潘出了终极PK,要两家以全部身家斗个胜负,谁先从山里运来药材,谁就赢,输了的一方就此滚出这条街。
朱开山斗赢了潘五爷,靠了什么法宝呢?
1、善良是一种存款
叫花子霸占了饭店吃饭,老朱没有低看,反而是热心肠的招待了这些落难的人。闯关东的人都是背井离乡离家找出路的,有的运气好闯荡出点落脚地,也有的就是被这时代的浪打的一无所有。老朱总是记得存感恩的心。
震三江俄国人被五花大绑带到山东菜馆,老朱好酒好菜招待,震三江告诉老朱他私藏的财宝,本来这事情没外人知道,一旦震三江人头落地,这意外之财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在自己的腰包了。可是老朱上下打点,冒了风险硬是疏通了路子把震三江给从局子里解救了出来。
拼生死的赌局,潘五爷在潘老大出发前,告诉儿子要不择手段。潘老大晚上指使手下将马肠子扔到朱家马帮附近,企图引来熊瞎子害传杰等人,幸亏小康子精明,识破诡计,康子说我给他们送回去,传杰说不要,就地埋了。因为出发的时候,老朱叮嘱传杰,不要做昧良心的事情。老朱对孩子们的教育,也一直都是坦坦荡荡做人。
2、遇事冷静是制胜的法宝
被人棺材堵门,老朱家从闹事人提出的条件听出了他们是被老潘家指使的。因为前两条赔钱、披麻戴孝是于他们自己有利的,但是第三条让老朱家滚出这条街,对他们是没什么好处的,有点多余。老朱家在这里继续做生意赚钱,他们才好继续来敲竹杠。
抬棺材的人白天开张来闹事,晚上没生意了就把棺材抬回家,这件事情也很奇葩。棺材里面是死人,闹事的活人晚上回去休息也行,可是死人抬回去折腾什么呢,白天晚上都放在门口显然效果更好,可是他们就是不怕费工夫,来回的扛着。这事想想老朱家就明白了端倪。
于是才有老朱假意让潘老五说和,实际是给老潘下了套,当街把自己的脸丢到底。
3、人品是最好的招牌
潘老五家的绸布庄着火了,警探说看脚印是当兵的人干的,那时候传武正在部队,大家都知道,但是潘五爷一口就否了,他老朱家不是干这种事情的人,老朱光明磊落。
即使是对手,依然对老朱的人品没二话。
人品是最大的无形资产,初来乍到的老朱家,埋头把菜馆的菜色搞好,把邻里关系处理好,这都是在积攒自己的无形资产。
儿子卖马肉充当牛肉,老朱拉着挨家挨户赔不是,把丢的脸捡回来,把自己诚实守信的牌子擦亮。
传杰跟张垛爷走马帮,兵荒马乱的岁月干物流的生意不容易,老朱知道张垛爷江湖经验足,帮助传杰化险为夷,回来后大摆筵席且让传杰认了张垛爷做干爹,以后给 张垛爷养老送终。让张垛爷这个孤寡老人有了依靠。
一件件事情,让老朱家的口碑积土成山,稳稳的立在了街面上。哪怕风浪偶尔有点大,可是却总能重新立起来。
4、绝处不做绝
潘老大死在了天外天的手下,传杰的货率先到了哈尔滨,老朱家胜了生死赌局。朱开山没有在这个时候去潘五爷跟前耀武扬威收房收店,他撕毁了赌约,一口一个老哥哥的真诚,打动了潘五爷,才终于化干戈为玉帛,就此热河帮和山东帮和谐共处。
当年老刘家因为老潘家压低了货价,勾结土匪杀了潘五爷的父亲,所以才让潘五爷对刘家赶尽杀绝,老刘家的独生子大宝也丢了性命。
赶尽杀绝从来都是两败俱伤。
江湖路不好走,不太平的岁月更是艰难。可是人啊,要是得意时不忘扶危救困,成功时不忘记来时凶险,绝路时肯给别人让一分尊严,这世界的怨恨,该是会少很多吧。
如果老朱家打算低头离开哈尔滨的时候,潘五爷没有再撒最后的那把盐,何至于输的这么惨淡收场。
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尝不是给自己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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