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瓜熟季节,我们把买来的整袋的西瓜扛进家,当吃着又甜又沙的西瓜,看着厚厚的西瓜皮被扔进垃圾箱的时候,总使我想起我的童年。
我的童年是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度过的,说起我们的童年,现在的孩子根本无法想象,现在的孩子娶媳妇之前除了上学其余时间可以自己支配,想吃就吃、想玩就玩。而我 刚记事(也就四、五周)就已有了工作——拾柴禾、割猪草,还有一项我们乐意干的工作,瓜熟季节拾西瓜皮。六岁以后,工作转为正式的,除了上学又多了一项,给生产队牲口割草,从没有一天属于自己支配,并不是我自己,很多小伙伴都是这样,生活所迫。
当时的经济困难、食物匮乏,对于我们穷孩子来说,在又饥又渴之时弄块西瓜吃,简直是很奢侈的事儿。我们村西有条大马路,每到瓜熟季节,卖西瓜的、打瓜的、甜瓜的都聚集在了路两边大树下,这时候我们乐意干的拾西瓜皮的工作开始了。拾西瓜皮,堂而皇之讲是喂猪,而我们小伙伴们都心知肚明,拿回去后,母亲们会收拾一下,用蒜汁一拌就是一道让人清凉爽口、垂涎欲滴的凉菜,或是一 锅难得的熬菜。当然,饥渴难耐的我们有时不等把战利品拿回家,就找个无人的去处独自享用了。我很清楚地记着有一次,我与平时要好一个小伙伴合伙拾瓜皮,没半晌就拾了一篓子,并且有几块还很肥,当时我们迫不及待地跑到一块青麻地
中间狼吞虎咽地啃了一通,随后薅了把软绵绵的麻叶,擦擦嘴、擦擦手、擦擦肚皮,爽极了,然后把战利品一分为二回了家,当晚小伙伴告诉我,他母亲看到被啃过的瓜皮,在他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那些没价值的瓜皮真的喂了猪。
我为什么把瓜皮称为战利品,因为拾瓜皮是一项很艰苦的工作,还真的充满着火药味,大都是吃瓜的少拾瓜皮的多,当时卖瓜的把瓜摆在路边地上,吃瓜的就蹲在摊边一块块地啃,而我们就从三面把吃客围了起来,一颗颗小脑袋仰着脸目不转睛看着人家手里的西瓜,一个个伸着手跃跃欲试,小手几乎就碰到了人家的瓜,还没等人家把瓜啃完就有人出手夺,想想当时我们确实不文明。我们不文明是孩子,吃瓜的大人也有不文明的,就在我们出手的一刹那,他竟从自己的头顶上向后一甩,西瓜皮隔着路沟甩到了玉米地里,我们只好一窝蜂跑到地里去抢,还有的直接在玉米地坐等,但他再扔却又换了方向,他一个人累我们一帮傻小子跑来跑去,有时还大打出手,却对这样的人又无可奈何。当然吃瓜的文明人也挺多的,我就碰到过几次,有回我刚在一位吃瓜的老者面前蹲下,就有几位同行围了上来,老者指着我和气地对后来的几位说,人家来得早,你们别等了。果然老者吃完一块后直接把瓜皮递给了我,几位同行悻悻地离开了,随后的几块瓜皮自然也归了我。
由于吃客的身份不同,瓜皮的质量也大不相同,我们遇到一个土里土气的年轻人,吃剩的瓜皮瘦的还没有鞋垫子厚,当他递过来的时候我们谁也没有接,后来我想,这家伙肯定是拾瓜皮出身。我们喜欢从城里来农村走亲访友的和在公社进出的干部们,因为他们的瓜皮很丰厚,每当看到这些身份的人,我们就会一涌而上。
说到这里算了吧,这都是近六十年前我十岁之前的事了,挺丢人的,现在的小年轻没人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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