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的全家被村支书害死了，我和老师因为帮助梅被村支书记恨。他污蔑老师将学生扔进枯井，还剥夺我和梅去县城读书的机会。虽然我将村支书拐卖以及欺负村民的证据交给了检查组，惩治了村支书，却没能救下被强行关押的老师
1
我们村子很小，出了这么大的事，所有人都来梅家里帮忙。
村支书更是忙前忙后，操持得宛若自家事一般。末了揽着梅的肩膀，宣布，“我是梅的表叔，梅以后跟我过。”
梅明显地不愿意，但一句话都不敢说。
其他村民也觉得不妥，但也不敢反驳。
梅的爸爸走的早，自从梅的爸爸走后，村支书竟然以自己是梅表叔，以及梅家里只有这个独生女的理由，频繁骚扰梅的妈妈，大家都知道，这次的事肯定是梅的妈妈受不了了下了死手。
但两任村支书是村里的大家族，世代在村里只手遮天，横行霸道。村民忍惯了，也怕惯了，都当看不到听不到。
然而从外面大城市派来的支教老师站了出来，“梅还小，住到一个大男人家里不方便，住我宿舍我来照顾。”
村支书盯着老师看了会，啐了口，走过去一巴掌把老师打倒在地，“你一个外面来的女人，教好你的书就行了，我们村里的事，你别管。”
村民们如潮水般散开，生怕和老师扯上关系。我看着老师坐在地上，鼻子都被打出了血，急忙跑过去掏出手帕给老师擦脸。村支书阴冷地瞪了我一眼，“翠儿，你什么意思？”
我缩了缩脖子，“老师是外面派来的，不能打老师。”
村支书脸色又沉了几分，正要说什么，梅突然站到我们身前，“谢谢表叔愿意收留我，我们回家吧。”
“梅……”我小声叫了她一声，看了看村支书，鼓起勇气，“你也可以住我家啊。”
“表叔一直很照顾我。”赶在村支书开口前，梅强笑着对我说，“没关系的。”
村支书哼了声，瞪了我一眼，拽着梅离开了。
2
葬礼后过了三天，梅才来上学。
我发现梅的脸色极差，眼睛又红又肿。课间的时候，我过去拍了拍梅的肩膀，“梅，你还好吗？”
我感到梅在我碰到她的时候，身体明显的缩了下。我不由分说地拽起她就往老师的办公室走。
“翠儿，你做什么呀？你快放开我。”梅的挣扎都小心翼翼的，让我更认定这三天她肯定出问题了。
“老师！”我敲开老师的办公室，“梅被欺负了！”
老师立刻放下手中正在批改的作业，拉过梅，锁上门。她蹲下身看着梅的眼睛，“梅，发生了什么事？别怕，和老师说。”
梅挣脱了老师的手，退后两步，“没有，我什么事都没有，是翠儿瞎说的。“
我没再说什么，上前直接扒梅的上衣，梅挣扎了几下还是被我扒开了，只见梅的肩膀和后背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这三天被打了。
“他怎么这么对你！”老师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我带你去找他！”
梅抓着老师连连摇头，“我没事的，老师您别去，”还不忘回头瞪我一眼，“翠儿也是，别多事。我家里没人了，你家还有父母呢。”
“村支书还能把我怎么样呀，他见我爹还得喊声叔呢。”
“翠儿你不懂，村支书最烦别人不给他面子了，你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他对着干，肯定被记恨了。他原来连我爷爷的面子都不买，他能放过你家吗？快秋收了，村里借什么东西都得他点头，你千万别给自己惹事啊。”
我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梅见我根本不信，急得红了眼睛，“翠儿，老师，你们千万别以为村支书会在意什么。我……我娘就是被他逼死的。”提到自己的妈妈，梅红了眼睛，“他经常去我家找我妈，还对我妈动手动脚，甚至总找借口在我家过夜。我妈妈实在受不了了，那天她主动请村支书吃饭，还把我支到了别人家。”
我和老师听得心里发怵，我抱了下梅，“别怕，出什么事有我和老师呢。”
梅摇摇头，“村支书知道我娘想杀了他，他和我说，我娘没能毒死他，我娘欠他的，他要在我身上找回来。我已经没办法离开他了，但翠儿你没必要趟这个浑水。老师您明年就任期满了，要离开我们存了，别管我了。”
老师摸了摸梅的头，“只要我一天是你的老师，我就要管到底。我来这里就是想教会你们，女孩子才不是什么累赘，更不是传宗接代的工具，我要给你们铺一条能离开这里的路，你和翠儿学习最好，我一定能带你们走的。你们要学会自己重视自己，抬起头，抓住梦想，你们要从心里想要改变才行！”
我和老师又劝了梅很久，但梅似乎已经完全放弃了希望，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甚至下午放血后还坚持回村支书家，我和老师只好叮嘱梅一定自己多加小心。
然而我回到家，发现梅说的报复已经到了。
我刚进家门，就被我爸一个嘴巴子扇出了屋。他瞪着我，“你个死丫头，烂赔钱货！光吃不干的蠢东西！平时不指望你能做点什么，给你口饭吃，你还给家里找事？！你怎么不找个旮旯烂死算了？！”
我爸虽然从来都不睁眼瞧我，但从没说过这么重的话，也没打过我。我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愣在了原地。我爸见我没反应，转身气呼呼进了里屋。
我妈这个时候才敢从后面走上前，拿了块湿毛巾给我敷脸，“丫头，你多嘴做什么啊，村支书是咱家惹得起的吗？你这不是坑你爹吗？”
我听得一头雾水，“娘，怎么了？我什么都没做过啊。”
“老书记葬礼那天，你帮那个外面的老师做什么？你爹今天借了村里的工具下地干活，半截东西坏了。村支书咬定是你爹用坏的，让我们家赔八万，不然以后村里的东西一律不许我们用了。”
我心里一惊，看我爸刚刚气氛的样子就知道，工具肯定被做了手脚。但村里工具都是村支书统一调配的，就算知道被动了手脚，谁敢作证，又有谁敢信，最后这个锅只能我家自己背。
“娘，那现在怎么办？”我焦急地看着我妈，八万，我家怎么可能凑的出来这么多钱。
我妈迟疑了会，支吾着开口，“村支书说，把你送给他做媳妇，就能抵了这八万。”
我听了如雷轰顶，村支书是什么人，村里人都知道，经常借着各种借口祸祸各家姑娘。我本以为我家和村支书家也沾点亲戚关系，他不会做的太过。没想到梅刚刚和我说要小心村支书报复，他就用了这种损招。
我抓着我妈衣服哭了出来吗，“娘，你和爹不会答应了吧？村支书那是什么人啊，肯定不会规规矩矩娶我的。”
我妈看着我叹口气，“你爹除了答应还能怎么办？不过我家和他怎么也沾了点关系，于情于理不会亏了你的。你爹已经答应让你去他家帮忙收拾屋子了。你……收拾下东西过两天就搬过去吧。这学……能不能接着上也听村支书的吧。”
说完就把我手从她衣服上拽开，扔下我回屋干活了。
3
那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浑浑噩噩到了天亮，我一大早就来到了学校。
遇到了早起开校门的老师。
我扑进老师怀里，哭着把昨天的事说了。老师一时手足无措的安慰我，把我带到办公室，给我打水洗脸。
老师正在和我商量要不要找人去和村支书理论。梅的声音在办公室门口响起，“翠儿，你放心，村支书只是找你撒气，他不会娶你的。”
我红着眼睛转头看向梅，“你、你怎么知道……他、他让我家赔钱，我爹肯定宁可把我给他。”
“他才不想要你呢，”梅面无表情地说，“昨晚他和村里那些光棍们商量秋收后去外面聘几个女人回来。不可能碰你的。”
老师听了梅的话，惊讶地站起身，“聘女人？他们怎么能公然做这种事？都没人管他们吗？”
“谁管？”梅的语气冷得让人绝望，“我奶奶是聘来的，我妈妈也是聘来的。我奶奶曾经帮我妈逃到了县城里，结果呢，县里的人直接把我妈送了回来，后来我奶被打服了，我妈也不敢再跑了，只是不停和我说要离开这里，但这个村里好多女人都是被聘来的，外面来的都跑不出去，我这样生在这里的，更出不去。”
“别怕！”老师坚定地看着我们，“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肯定会有人管他们的！你们别怕，让老师帮你们想办法。我一定能救你们出去的，我一定能给你们希望的！”
梅摇摇头，显然根本不信。
但我信。
老师和其他人不一样，她来支教后，挨家挨户地敲门，要大家送孩子上学，特别是坚持要大家送家里的女孩子们上学，还用自己的工资给我们凑学费，凑书本，甚至会给我们买没见过的发绳，衣服，让我们知道女孩子不是工具，我们也可以去追求名为希望和命运的东西，因此我相信，老师这次也一定有办法的。
老师果然说到做到。过了两天，老师找到村长和村支书。说上学期期末，我和梅的数学考得最好，甚至引起了县里的注意。县里希望我们去县里参加数学竞赛，如果考得好，就说明我们村再教育这块做得好，会给村里更多的补助。
毕竟是涉及到全村利益的大事，就算村长和村支书多看不起女性，心里有多少个不乐意，也只能答应下来。甚至答应老师，оазис让我和梅暂时住在老师的宿舍，接受补习，以便考个好成绩。
老师得到批准后，第一时间通知我和梅。
“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个好成绩。”老师握着我和梅的手，认真叮嘱，“我和县里沟通了，如果你们考的好，就给你们去县里读书的机会。那样你们就能离开这个村子了，就能改变自己了。”
我被老师眼中的希望感动，用力地点头。
而梅默默收回手，什么都没说。
放学后我兴高采烈地准备回家收拾东西，并且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妈。
然而我刚刚走到学校后的小路上，就遇到了村支书。
“小妮子会算两个数就的得意忘形了啊。”村支书狞笑着看着我。那笑容看的我心里直哆嗦、
但我不想在气势输给他，我昂起头瞪回去，“我可是去帮村子挣补助！有本事你别让我去啊。看你怎么和大家交代。”
“小妮子识了几个字胆子肥了，哈？别忘了，你家还欠我钱呢，你家也够惨，你娘生了你这个没种的东西后那肚子就废了，你家连个带把的都没有，都靠着你爹。换我早把你们这没用的娘俩赶出家了。”
我听他骂我妈，气得指着他就吼，“你这个扔了三个老婆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坏？我还识字呢！你会写你自己名字不？”
村支书被我抢白得说不出话，恼羞成怒地冲过来一脚把我踹倒在地上，“嘴硬？你也就这个嘴能硬了。那个老师就不给你们这帮母猪教好东西。我告诉你，早晚我也会让那个外来的什么老师做我女人。你最好识相点，趁着这次去她那盯着她，尤其是她总往外寄信，给我看着点信里写的啥。”
我冷笑着看着村支书，“每次信不都得你寄出去吗？你不会自己看？哦我忘了，你连自己名字都不认识，信摊你 面前你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怪不得谁都那么放心让你帮忙寄信。”
我这几句话似乎彻底惹恼了村支书，他抓着我头发，拎着我头就往墙上撞，“死丫头，我让你嘴硬，你会说？我今天就砸烂你这张嘴，我让你乱说！”
他力气极大，拎得我头皮生疼。撞得也丝毫不留手，一下我就觉得耳边一片轰鸣，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就在我觉得自己坚持不住的时候，我听到了老师的声音。
“你做什么呢？！你怎么打我学生？还不快停手！”
老师毕竟是大城市派来的，村支书还是得让几分的，他把我扔一边，啐我一口，“要不是你个死丫头还有点用，我今天肯定要替你爹打死你个赔钱货。”说完转身离开。
4
老师把我带到宿舍，帮我擦头上的伤。我们都默契地没谈论刚刚的事。
老师私下里曾和我说过，男人面对难以掌控的事情的时候，都会采取暴力的手段。
村支书今天的行为，恰恰说明，老师帮我选的路充满希望，我就要脱离这个村子了。
在老师帮我清洗伤口的时候，我发现老师桌子上摊着一封信，似乎刚刚写了一半。
“老师，您最近要寄信吗？”
老师发现我看到信，有些不好意思地把信扣了过去，“嗯。”
“老师您总往外寄信呀，是和家人联络吗，村里有电话呀，可以去打电话。”
“嗯……还不算家人，只是个在等着我的人。我们有很多想分享的事，用电话，不方便。”
我发现老师说这个话的时候，耳尖泛红，立刻明白老师说的是什么人了。“那老师明年任期满了，不就可以回去和他在一起啦。”
“嗯……等我回去就要和他成家了。”老师说完耳尖更红了。
我起哄地拍起手，“那如果我能去县城读书了，那老师能不能带我去参加你们的婚礼啊。”
老师用力点点头，“好啊，到时候你给我当伴娘吧。”
我用力点头答应下来，此时感觉无比兴奋，就好像那些好事明天就要发生一样。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对未来，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期待。
转天，梅也收拾东西住了进来。我和梅说了前一天我和老师的约定，梅眼里露出羡慕的光芒，但我邀请她和我一起努力，一起去给老师当伴娘的时候，那光芒又消失了。
我们放学后在老师家里补习，补习到一半，梅发现自己把一本练习册落在了家里。于是让我陪她回去取。
只是拿一本练习册，出不来什么意外，因此老师也同意我们两个回去取。
然而刚到村支书家门口，就发现门口停着好几辆电动三轮，里面也传来很多人声。
我和梅怕惹麻烦，没敢进去。躲在大门口等着。
里面的人在毫不避讳地大声讨论着梅之前听到过的聘女人的事情。听声音都是村里那些老光棍和地痞无赖们，他们商量着找哪家聘女人更便宜，质量更好。秋收后可以封路的时候去聘，之后可以防止那些女人逃跑云云。
听得我和梅感到身上一阵一阵地恶寒。
“翠儿，我抄你的练习册吧，我不拿我的了。”梅拉着我的衣服小声说着，我点点头，我现在也完全不想进村支书家里。
然而就在我们转身准备走的时候，村支书养的狗从窝里跑了出来，看到我们立刻放开嗓子就叫。
狗叫声一响，立刻有个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刚好看到正准备离开的我们。指着我们大喝一声，“臭妮子，跑什么呢？”
他一喊，我们两个下意识地跑了起来。但没跑出多远，就被身后的人追上了。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回来拿东西的！”梅哭喊着，扑倒在地上，“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狗叫我害怕才跑的。”
“跑那么快，肯定没安好心。”
“那狗看谁都不叫，怎么就看你叫呢？一看你就和你那黑心娘一样，吃里扒外。”
几个人围着梅指指点点，污言秽语不断，村支书就抱着手在一旁看着，梅蜷缩在地上，一句都不敢反驳。
我听不下去，过去试着把梅从地上拽起来。“梅，起来，我们光明正大的回来拿东西，是他们心虚追我们，你为什么给他们道歉。”
然而梅只是哭，缩在地上根本不动。
我还没能拽起来梅，村支书就走过来给了我一巴掌。“又是你这个烂心眼的丫头。那个老师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天天想着帮外人坑村里人，我今天一定要替你爹娘好好教育教育你。”他说着，抬起脚就往我身上踹。
村支书开了头，其他人也开始怪叫着狠命踹我。我周身都火辣辣地疼，被踹得东倒西歪，头晕脑胀，只能本能地双手护住头。
但我咬紧牙，硬是一声都不出，率粥我才不会让他们看到我的笑话。
见我不出声，那帮人踹得更狠了。不多时，我感到头越来越晕，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身上的疼痛甚至都变得不太明显起来。
我听到梅哭喊着让他们停手，但只换来更多的骂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到身上一沉，原来是梅挤了进来，扑在我身上。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要打死她了，我们还要去考试呢，别打了。”
“这种烂货去考试也是丢我们村的人，打死算了。”村支书说着，根本没停手的意思。
“别打了，我跟你走，我给你赔罪，我不去考试了，别打她了。”梅哭得更厉害了。
村支书这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梅急忙扶着我坐了起来，我耳鸣地厉害，眼前也阵阵发黑看不清东西，就隐约听到村支书对谁说，“你可听到了，那可是梅丫头自己说的，给你留一个去考试就够了吧。记得让她好好考，拿不到补助我让全村人一人一石头活埋了她。”
之后我感觉谁把我抱了起来，我听到梅哭着说别管她了，你们赶紧走，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5
我再醒来，是在老师的床上。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身上火辣辣的疼。
老师说村里的赤脚大夫来给我看过，抹了药，说没大事，就是头上可能会留疤。
我没看到梅，问老师。
老师红着眼睛和我说，当时她只能带我走，梅回村支书家了。
我们对于梅的事情都束手无策，我能做的只有咬着牙，憋着口气，争取考个好成绩，离开这里。
然而考试当天，梅竟然准时出现。
梅的脸色十分的苍白，即便有衣服的遮盖，也能看到她胳膊上布满了伤痕。
“梅，发生了什么？”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梅只是摇摇头，“翠儿，别问了，都过去了。翠儿，今天考试，你一定要好好考，你一定要出去。”
我知道梅不想说，我也没再坚持问，只是含着泪咬着牙用力点头，“我们都好好考，我们都能出去的。”
苍天不负有心人，我和梅都发挥得极好。即使还没出成绩，我也可以肯定，我们肯定能拿下去县城读书的机会。
老师来接我们回村子的时候，我一路上和老师有说有笑，规划着美好的未来。
然而离村口还有段距离，就看到村长和村支书守在那里。
看到我们，村长趾高气扬地哼了声，“你们考得怎么样？”
“我们考的很好！”我瞪着村长，把梅护在身后。
“那就对了，也不枉我们给你们投资那么多。既然考下来名额了就没你们事了，反正你们两个丫头也该嫁人了，名额给男孩子还有用点，正好我孙子和侄子和你们一样大。”
老师皱皱眉，“名额是这两个孩子考下来的，县里已经报上去了，他们不会同意换人的。”
村支书啐了口，“县里也知道让女娃读书没用，怎么可能不同意，你个外人少掺和。”
“女孩子读书怎么没用了？凭什么由你们决定她们的未来？”老师瞪着村长和村支书，一步也不肯退让。
村支书爆了句粗口，“头发长见识少的东西，我们村里的事，你少管。”
村长拦了书记一下，“老师您是城里人，不懂村里的规矩。而且您任期也快满了，大家好聚好散不好吗？您完完整整来，全须全尾回去，我们对城里也好交代。至于我们村子内的事，老师您不了解，也最好别插手。“
老师被他们的话气得直抖，“就算我任期满了，我……”
“我愿意。”老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梅大声打断了，“把我的名额拿走吧，我用不到了。别拿走翠儿的，县城里说以后还要抽查我们学习成绩，翠儿不在，没人能考好，会影响我们拿补助的。”
听了这话，村长迟疑了下，毕竟他也清楚自家那两个只学会了写自己名字的男娃根本经不起检查。村支书瞪着我，显然并不同意这个提议，但村长拦了他一下，以一种十分施舍的眼神看着我，“那翠儿去读书吧，记着好好读，别想着勾搭县里的男人。记着是村里给你交钱读书的。”说完扭头就走。
我冲着他们背影啐了口，“呸，一群脑子里都是烂泥的东西，我才不会再回这里呢。”
梅拽了我一下，“翠儿，村口人多，别乱说话。”
“梅，我们可以……“
梅拦住我没说出口的话，摇摇头，“翠儿，我回去了，你要好好学。”
我看着梅单薄的背影在视野里越走越远，握紧了拳，我看像老师，“老师，我好好读书，肯定能改变我们的命运的，对吧？”
老师按着我的肩，用力点点头。
6
几天后。
我和梅的成绩下来，意料之中地我们都获得了去县里读书的资格，县里甚至专门接我们过去颁发证书，拍照留念。然而梅推说身体不舒服，最终还是把资格让给了村长的孙子。
一天放学后我例行留在学校里补习。正在写练习册，听到外面传来男孩子吵闹的声音。顺着窗户望去，看到村长的外甥，那个平时根本不爱来学校的那孩子，正在学校的院子里大呼小号地跑来跑去。
老师也听到了他的喊声，出去好言好语地劝对方赶紧回家，却被那个男孩子指着鼻子骂多管闲事，甚至用力把老师推到在地，而后呼号着污言秽语离去。
我气不过冲出门想教训教训村长外甥，老师摇摇头拦住了我，让我回去好好读书。她则找到学校看门的爷爷，叮嘱对方好好盯着村长外甥。
然而我们回到教室，我刚刚写完一道应用题，就听到外面传来凄厉的呼救声，我和老师顺着喊声冲出去，发现村长的外甥不知怎么掉进了学校后院的枯井里。
这个井平时被厚重的石板盖着，今天早上上学的时候石板明明还在井上，现在却不知为何倒在井边，而本应好好看着孩子的看门爷爷也不知道去哪了。
但我们并没有多少时间去思考孩子是怎么进去的，村长外甥在井底一声紧似一声的哭着，老师四下找了半天既没看到路过的村民，也没找到趁手的工具。最后老师让我帮忙抓着井口的绳子，自己顺着另一头慢慢爬到井底，把村长外甥背在背上，又艰难地爬上来。
我一个女孩子力气不大，没做过农活的老师力气更小，我们费了半天劲才把村长外甥从井底救上来。上来后，老师顾不上擦脸上的汗，背起男孩，就往村里卫生院走。
然而老师刚走了两步，村长就带着一群人围了过来。
老师见状松口气，刚想和村长说孩子情况，就见村长一脸阴沉地指着老师，“我们平日待你不薄，你有什么意见对我说，对孩子下手是怎么回事？！”
我和老师都愣在了原地，不明白村长再说什么。
村长指着自己外甥说，“你嫌孩子吵你把他哄走就行了，你怎么能把孩子扔井里呢？”
“明明是他自己掉下去的！”我叉着腰对着村长吼。
村长嗤笑一声，“井口盖着那么重的石板，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搬得动。率粥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当然向着你老师说话了。”说着一挥手，“先把孩子从那个歹毒女人手里抢过来。”
几个村民闻言立刻上前从老师背上把村长外甥抱了过去，动作极为粗鲁，孩子发出尖锐的哭声，但所有人都像是没听到一样。只顾着把孩子抱到一旁，然后围住了老师。
“把这个人关到柴房去。”村长发话后，几个人立刻拽着老师往前走。
我冲过去死命扒着那些人，“你们说什么呢！是老师把按个孩子救上来的，你们怎么能这样，快放开老师！”
然而我根本没办法把任何一个人的手从老师身上掰开。我正和这些人拉扯这，一个人抓住我头发把我往后拉，同时一巴掌扇到我脸上，我立刻感到眼前一黑，被抓着头发拎到了一旁。
恢复视觉后我看到村支书冷冷地看着我，“我都忘了，你家把你给我了。我真得替你爹娘好好教育教育你了。你老师今天教你们把孩子扔井里，明天还不知道会教你们什么，女人学多了就变坏了。跟我回家。”
我死命抓着村支书的手，“明明是你们陷害老师，你们才坏。我才不去你家。”
“还嘴硬，再嘴硬我打断你腿，看你还能跑哪去。”
“我已经在县里报名了！我去不了看你去哪骗补助！“
“你以为我会信你？那个外面的女人尽教你们怎么骗人。”
“我没骗你，他们还用机子给我照了相，不信你去镇上问！”
我感到村支书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下，显然也有所顾虑，最后改为拎着我领子把我往他家的方向拎，“哼，你就嘴硬吧，等你家没农具收不了粮食看你怎么和家里交代。”
我咬咬牙，也放了狠话，“你忘了吗，我爹娘把我送你了，我死活和他们无关，他们死活自然也和我无关了！”
村支书见我软硬不吃，一时也没了可说的，嘴里骂骂咧咧地把我拎回家，扔进柴房锁了起来。
村支书锁门离开后，我不顾身上的疼痛，拼命撞门，可惜柴房门极为结实，我撞了半天纹丝不动。我只能放弃，背靠着门蜷缩着蹲下。
我担心被他们带走的老师，村长他们显然打算撕破脸，甚至不惜利用自己外甥陷害老师。我不知道他们会对老师做出什么。
我就这样又惊又怕地待着，迷迷糊糊竟然睡了过去，直到细微地敲击声把我惊醒。我抬头，听到背后门外传来梅的声音“翠儿？”
我转身拍了拍门，“梅？你在这里？外面怎么样了。”
外面沉默了会，而后响起细碎的声音，不一会梅打开了门。她塞给我一张饼。
我接过饼但并没有吃，抓着梅问，“老师呢？村支书呢？他们……”
梅慌乱地捂住我的嘴，“嘘——村支书晚上喝酒回来，喝醉了正在睡，你别弄出太大动静。他让我盯着门，把钥匙给我了。”她顿了顿，“翠儿，走吧，去县城吧。趁着你还能跑，走吧，别回来了。”
“走，我也得带着你和老师一起走，我去找老师，你和我一起来吧。”
梅摇摇头，“我走不了了，而且需要有人帮你拦着村支书不是？你……去吧。”梅一边说一边把我往外推，我见她说什么都不肯跟我走，又担心拖久了老师那边出什么变故，只能告诉梅我之后再来找她，而后赶往关着老师的地方。
7
我来到关着老师的柴房，发现这里不仅位置偏僻，还没人看守，我立刻。
抄起柴房旁边的斧子砍断了门上的锁。
借着月光，我看到老师衣不遮体地缩在房间一角，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是我惊喜地开口，“翠儿？你没事吗？太好了。”
老师的声音十分嘶哑，显然刚刚哭过，看到老师我鼻子一酸，上前拉起老师，“老师，村子后面有个小路，是我们平时打猪草时候走的，这个时间不会有人过的，我带您出去。您走吧，别再管我们了。”
老师摇摇头，“翠儿，我们就要成功了，我不能走，我走了你怎么办？梅怎么办？你们好不容易有了能出去，能改变的机会，我不能自私地剥夺你们的未来。”
“老师您做的够多吧，您走吧，您不知道那些人会做出什么来！”我几乎是哭着求老师。
然而老师依然摇头，“翠儿，你听我说，明天县城回来人抽查支教工作，他们必须放我出去。翠儿，你去我宿舍，在我床垫子里藏着一个文件袋。明天抽查的人里，有一个大城市来的人，那个人很显眼，你肯定不会认错的，你明天把那个文件袋给那个人。翠儿，”老师握住我的手，明亮地眼睛认真盯着我，“你一定要把文件袋给那个人，你的命运，村里女人们的命运，那些即将被他们坑害的女人的命运，就都在你手上了。”
我吸吸鼻子，用力点头，“老师您放心，我肯定会做到的，老师也要好好的，我还要当您伴娘呢。”
我千万个不放心地告别老师，从小路绕回学校。所幸时间已经很晚了，学校附近一个人都没有，看门的爷爷依旧不知所踪。
我摸进老师的宿舍，果然在床垫里摸到一个略厚的牛皮纸袋。我把纸袋塞怀里。我现在肯定不能留学校里，更不能回家。思考了会，我决定去村口堵明天来检查的人。
我摸到村头，躲在最靠近村口一家人的猪圈里。就这么凑合到了天亮。
日头高升的时候，我终于听到村口传来了车声和人声。我从猪圈探头看，看到好多人来到了村口，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我考试那天在县城见过的，有些人还扛着大大的机器。在这些人中间，有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长得很白净，一眼看去和周围人完全不一样，极为显眼，显然就是老师说的人。
我本想在他们进村前就堵住这些人。但没想到我还没从猪圈里出去，就看到村长带着几个村干部迎了上去。
村支书不在这些人里面。
我看了看那群人，我根本没有机会凑上去。而且现在出去很可能还没遇到那些人就被村长身边的人捉回去。想了想我决定用他们赶不走我的方式出场。于是我偷偷摸出猪圈，抄小路回到学校。
我从后院摸进学校。
看到村支书把同学们都聚集在前院。老师果然被他们放出来了，换了一身衣服，但掩饰不了她脸上浓重的黑眼圈和疲倦的神色。
村支书在所有人面前踱着步，声厉色荏地看着所有人：“一会县城的人来检查，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表现，记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记着，快秋收了，都给我记着你们自己家还得用村里的打谷机，还得用村里的东西秋收！“
见学生们都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他满意地点点头，转头指着老师，“梅和翠儿今天身体不舒服，一会那些人问起来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说！”
我们村很小，他说完这些话，远处就能听到检查团谈话的声音。村支书立刻整理几下衣服，换了一副讨好的表情迎到校门口。
我在检查团的人进入学校，扛着机子的人开始把机子对着人群，而村长和村支书忙着围着检查团转的时候，我从藏身地方冲出去，直接冲到了队伍里，还故意往前面凑了凑。
检查团里有之前给我发录取通知书的人，见了我眼睛一亮，立刻拽着我把我拉到镜头前，“我们配合支教老师成功改造了这个山村，不仅仅让这里孩子们都有学可上，有书可读，更可贵的，是让这里的女孩子们有了读书的机会，我们让这里的女孩子学会了站起来，走出去。这就是这个村里走出来的第一个女孩子，翠儿，翠儿凭借着极为优异的成绩，为自己获得了到县城读书的机会和全额奖学金。我相信翠儿今后也会成为乡村女孩子们的榜样、希望，展现乡村女性不一样的一面……”
检查团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村支书在看到我的一瞬就变了脸色，但碍于我就站在机子前，他只能咬着牙赔笑，还不得不迎合检查团的话。
检查团的人在学校前前后后绕了一圈，又拉着我和老师问了几句问题，又问了学生们几个问题。在我们回答的时候，村支书在检查团人的身后狠狠地盯着我们，我们谁也不敢说多余的话。
最后那些人开始询问村长村里的情况，村长和村支书注意力立刻都被吸引了过去，挤在机子前拼命夸赞自己工作能力强，村子缺少资源，缺少投资。
在这些乱糟糟的人中，我注意到那个和别人不一样的人一直在盯着老师看，几次想凑老师身边，但都被老师不找痕迹地躲过了。
我趁着村长和村支书努力刷检查团好感的时候，我慢慢蹭到城里人身边，掏出怀里的文件袋塞给对方。
那个人看到我手里的文件，立刻抬头看向老师，老师对城里人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城里人把文件袋夹在自己手里一堆文件中，又忍不住打量老师。
我看着他的表情就明白了，他肯定是等着老师回去的人。
我走到老师身边，想劝老师趁着这个机会和那个人走，但老师按住我肩膀，示意我什么都不要说。
8
检查团闹哄哄溜了一上午，中午在村长家吃过饭就准备离开。
离开的时候，村长对带头的人点头哈腰，“您看，我们村那两个姑娘都要嫁人了，不能去读书了，但我们也不能浪费这个名额不是，我们挑了另外两个男孩子去顶替她们名额，您懂得，男孩子毕竟更聪明，更靠谱点。”
我听了气得跳脚，检查团明明刚说完我可以去读书，村长就又提出顶替名额。然而更令我气愤的是，刚刚那个满口说着女孩子应该去读书的人，竟然第一时间答应了下来，“没错没错，我们也理解，女孩子嘛，到年龄了该成家了，再读书也不方便。名额给你们留着，你们到时候送孩子来就行了。”
老师显然也没想到县里人竟然会改口，想上前理论，却被村支书拦住了，村支书狞笑着看着我们，“老师放学后麻烦送翠儿回我家吧，”他重重地咬着我家二字，听得我一阵反胃，“梅也挺想见见你们的。”
村支书搬出了梅，我和老师不得不吞回想说的话。
等到检查团走后，我和老师立刻赶往村支书家。
还没进门，就听到梅发出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那惨叫到了一半，突然硬生生掐断了。
我心里一紧，冲了进去。
看到梅一动不动地躺在村支书家的院子里，两只手都弯向极不自然地方向，我冲过去小心地抱起她，被梅一脸的血污惊得说不出话。
老师看到眼泪立刻掉了下来，“你不是人！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女孩子！你这不是毁了她吗？！”
“毁了她的明明是你们两个。”村支书叼着烟蹲在地上，假笑地看着我们，“这个妮子昨晚给翠儿送饭，又乱说话，我就掰断她那双乱拿东西手，划烂她乱嚼舌头地嘴！这妮子和她娘一样烂到根里，不好好治治，就记不住自己是谁家的人。”
老师哭着蹲下身，却不知道该不该碰梅，“她流这么多血，你再不送她去医院，她会死的！你要杀人吗？！”
“梅是我家人，你信不信我把她扔出去胃口都没人敢说什么？想让我带她去医院，行啊，”村支书站起身，把烟扔脚下，碾灭，“你做我女人，我就让人送她去医院。”
我听得心里发冷，“老师，别听他的，老师你还要做新娘子呢！我带梅去医院，老师你千万别听他的！”
说着我用力识图抱起梅，但身后走过来一个人，一把把梅从我怀里拽了出去，拎着我头发把我扔到大门外，而后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用力砸着门，然而门纹丝不动，律周我听到里面传出来老师的哭喊声，“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放开她，你要把她打死了，你快放开她。”
我哭着砸门，然而我明白，就算把门砸开了，我也救不了老师。
该怎么办？
我突然想起了刚刚离开的检查团，想起了那个总盯着老师看的城里人。
他们肯定没走太远，而且肯定会在县城停留的。
想到这里，我立刻转身往村外跑。然而刚刚跑出村子，就看到了我爸妈。
我爸看到我，一言不发地从电动三轮上下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妈红着眼睛，看了看周围，见没人，才压低声音和我说，“翠儿，爹娘知道你厉害，考了好成绩，给家里挣了光，爹娘送你去村支书家也是没办法，翠儿，你骑电三轮走，走的快，你去县城吧，你一定要出息啊。我和你爹守在这里，会告诉别人你从别的路走的。”
我看着爸妈，感到鼻子一酸，我知道村里人都不敢惹村支书，爸妈做到这步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然而现在我并没有感动的时间。我对我妈点点头，骑上电动三轮就往县城冲。
我到县城的时候刚好看到那个城里人自己一个人，正在往招待所走，我立刻冲过去，下车抓住他袖子大喊，“快回村，救救老师，快去救救老师！”
那人一愣，脸色立刻就白了，但他咬着牙摇摇头，“小妹妹，我不能……你老师之前写信让我来，叮嘱我一定要把证据交上去，这是她用命换来的线索，这是能改变你们命运的线索，我，我不能辜负了她，你等着，我交了材料就和你去救她！”
城里人说完快步冲进招待所，招待所里坐着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城里人把文件袋交给其中一个人，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冲过去抱住穿制服人的大腿，“快去救救我老师，他们要打死我老师了，要打死梅了。”
那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有几个人立刻站起身，“姑娘，起来，我们开车去，这样快。放心，我们肯定会救出你老师的。”
9
他们带着我坐着四个轮子的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村里。我指着路，让他们直接去了村支书家。
到村支书家门口，我们正要敲门，我看到村支书家门口的猪圈里似乎有个人形的东西，我拽着一个人和我过去看，发现竟然是梅。
那些人果然没带梅去医院，而是把梅扔进了猪圈。当梅被抱出来的时候，身上一块好皮肤都没有，呼吸微弱得吓人。
穿制服的人立刻张罗着，用一辆车把梅先送走了。
而这个时候村长不知为何从村支书家里走了出来，看到这些穿制服的人，和带头的城里人，愣了一下，而后堆起笑脸，“领导们是落下什么了吗？还是有还想看的？我这就去安排，您先来我家歇会吧。”
就在村长说话的时候，院子里传来村支书的声音，“没想到这个老师还挺对味，果然早就该下手了。”
声音不大，但足以令城里人变了脸色，他一把推开村长冲了进去。我也抱起猪圈旁的棍子跟了进去。
院子里村支书光着上身，一脸猥琐地笑容。看到城里人的时候，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哎，领导，您怎么回来了？是还想了解什么吗？”
城里人冷着声音问，“老师呢？”
“哎，这我可不知道，这个时间，不是在谁家补课，就是在宿舍吧，您去学校看看？”
然而村支书的话还没落音，村里几个光棍一边系裤子一边从他里屋走出来，“哎，我说支书，这个娘们不错啊，你什么时候再给哥几个申请几个呀？”他们大声嚷嚷着，没注意疯狂给他们使眼色的村支书，滤昼走到院子中才发现院子里多了几个穿着制服的人，一时愣在了原地。
城里人听了那些人的话，立刻往里屋冲，村支书联合几个光顾拦住了城里人，“哎，领导，领导，您不能强闯啊，这好歹也是我家啊。”说着说着甚至动起手来。
城里人虽然算得上高大，但对方人多势众，不多时就被推了出来。
这个时候我感到手里一空，抬头看到一个穿制服的人从我手里抽走了棍子，走了上去。
那个人很厉害，没几下，就把村支书在内的所有人都打趴下了。
然而我们没时间注意这些人。城里人一得空，立刻冲进了里屋。
而后发出了半是愤怒半是悔恨的怒吼。
我跟过去，在门口，看到老师一动不动地趴伏在床边，身上一片布都没有。身上遍布着青紫的痕迹。
城里人托着老师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戒指，在往老师手上套，一边套一边喃喃地说着，“我来接你了，你不是说好了要做我新娘了吗，我们回家吧，我来接你了，我们回家了……”
我捂住嘴，努力把啜泣声吞回去。城里人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向我，我看到他眼睛红红的，“老师她 ……”
“她没事，没事了……”城里人那话似乎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自己说的，说完他脱下外套，抱起老师，“你是叫翠儿吧……我要带你老师回去了。你也跟我走吧，你老师最放心不下你们了。和我去城里读书吧，别辜负了你老师。”
10
最后，村里来了好多好多穿着制服的人，和我们说村长和村支书犯了大错，他们要带村长和村支书离开，还说会给我们派更好的村长和村支书过来。
他们说老师病了，要离开了，但老师之前一直帮我们申请新的学习和新的老师，他们会给我们盖更好的学校，派更多的老师，会让村里的女孩子们都能上学，都能读书，都能有走出去的机会。
而我，坐上了城里人的车，离开了村子。
在车上，我照着老师曾经教的方式叠了一只千纸鹤。
老师曾经说，千纸鹤承载着希望，她说希望她任期满的时候，我们能送她一只千纸鹤，这样她就可以带着我们的希望离开，并把希望带给其他乡村的女孩子们去。
我打开车窗，放飞千纸鹤。
老师，你看，我走出村子了，我没有对命运低头。我也要成为老师，我也要向您一样，成为承载希望的千纸鹤，将更多被命运吞噬的女孩子背出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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