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好时节
一切都不在预料之中。
这个晴朗的春日,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稍一活动,穿着秋裤的两条腿就被缠得紧紧的,但是还是要活动活动,毕竟坐了一个周的板凳,双腿是有点儿发软。
河堤上新修成的柏油路黑黑的,路中间的那条黄线黄得耀眼,路基高,路面儿又呈鱼骨形,稍微下点儿雨,水就迅速地流下了河堤,雨水把路面冲刷得黑又黑。平时在这条路上行驶的车并不多,路面又宽,南来北往的车相向而行一点儿也不觉得局促。河堤上还有一方健身点儿,体育彩票投入的健身器材,崭新崭新的立在那里,煞是喜人。
走下河堤,是一片已收一半儿的油菜地,稀稀拉拉的油菜的残肢断杆儿在地里散落着。
油菜地的中间是人为踩出的一条弯弯的路,并不太宽,只有一尺见方,正好构成了一个斜卧的开口向南的“u”字型。
河水早已退落,岸边是松软的半干的河泥,即使轻轻踏上去,也要担心自己的脚是否会陷下去。
河水没有流动,虽然有风从北面吹来,但也仅仅是偶尔吹起一波又一波的水纹,只一阵,便又归于了平静。
倒是平躺在水面的水草,在风的吹拂下摇了摇头,随即歇息了下来。
水不太深,浮漂静静地立在水里,等到稍微点点头,随手一抖,一条小鲫鱼便头朝上冲出了水面。
一切都苏醒过来了,对面白杨树高大的身躯没有倒映在河面上,只把葱绿葱绿的叶子组成了椭圆形的扇面,伫立在半空中,远远望去,又如一把巨大的团扇,赏心悦目。
身后的灌木丛依然绿色一片,里面该不会藏有野鸭、小蛇或是不知名的小鸟吧?这样想着,对面河堤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鞭炮声,呜咽的唢呐声。
又有一个人去世了,永远地离开了人间。
因为对面是一所公墓,在河堤驻留,时不时便会听到这种声音,让人的内心感觉无限悲凉。
唢呐声后,往往是亲人幽怨的哭泣,灵幡在风中飘动,空气里弥漫的是悲伤的味道。人世一场,从自己的哭声中来,在他人的哭声中去。凡心所向,素履所往,生如逆旅,一苇远航。尘世之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只是,在这短暂的生命旅程中,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得之淡然,失之泰然,处之坦然呢?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这是对人生的顿悟还是一种无奈?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但常常有古人解悟此意,率性而为:刘伶醉卧,庄周鼓盆,阮籍穷途而哭,虽有这样那样的缘由,但对生命的思考倒有了惊人的一致,这也才有了令后人难以企及的个性与洒脱。
不由得想起了一位僧人的话: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这话说的极对,2022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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