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告诉我,表姐昨天跟她视频了,说再过几天就回老家了,回来就去看她。母亲很高兴,又有盼头了。
表姐是大姨家的女儿。大姨比我妈大几岁,两年前去世了。大姨有五个孩子,表姐是第三个,也是大姨家第一个女孩,比我大两岁。我只有这一个表姐,表妹倒有几个。我小时候也爱住大姨家。大姨家的孩子都勤快、善良。那会儿农村生活都很苦,可大姨家几个孩子总是乐呵呵的,一起去地里干活,手脚不闲,说着笑话,干活也不累了。
初中上了没多久,表姐就下学了。农忙时,起早贪黑地忙地里。冬天,就跟着姨夫去砖厂烧窑。去之前,在家蒸好几天吃的干粮,带上咸菜。我很好奇他们在砖厂的生活,也想跟着去,表姐说,“你可受不了那苦。和泥打坯都是累活,我们搭窝棚住,你看我手和脚都冻伤了。”但我从表姐冻得红扑扑的脸上看到的笑容,我还不信。
表姐眼角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疤,半个指甲盖那么大。母亲说是我小时候,表姐来我家,在炕上玩的时候,我把表姐推到炕下磕的。我对这事一点儿印象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太小还不记事。听母亲说过后,我对表姐一直很愧疚。表姐却从来没说过什么,还是一如既往地对我好。
表姐不到20岁的时候,有人提亲,嫁给了附近村的一个小伙子。小伙子长得很精神,表姐很满意。结婚后,他们过得很幸福,生了两个儿子。日子如果就这样平淡幸福地流淌下去,该有多好,表姐值得拥有这样的幸福。
可在一个寻常的秋日的早上,命运突然伸出它的魔爪,把两个家庭推进了痛苦的深渊。其中一个就是表姐家。那天,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表姐的天塌了。
表姐夫电死了。那天一早,表姐夫来我们村帮他姐姐掰玉米(他姐姐嫁到我们村)。在村西河边的小路上,碰上了掉落的高压线。不光他一个人,还有我们村小林的媳妇,也电死了。到底几点出的事也不知道,是我们村的一个老大爷从河边过,听到有小孩哭,过去一看,两个大人离着不远,躺在地上,一个男的,一个女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小孩在哭。老人赶紧喊人。表姐夫常来我们村给他姐帮忙,我们村的人都认识,赶紧通知了他姐,表姐也很快得着信,人一下晕死过去。表姐还不到30岁,两个孩子这么小,她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安葬了表姐夫,又经过漫长的申诉,变电所赔了表姐一笔并不算多的赔偿金。日子还要继续,表姐还年轻,她婆婆都劝她改嫁,为了不让孩子受委屈,她没有听。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她更拼命的劳作,照样孝顺公婆。这样过了很多年,孩子也渐渐长大了。后来同村的一个男人经人介绍走进了表姐的生活,他比表姐大几岁,人很稳重老实,自己的老婆跟一个做生意的人跑了,丢下两个女孩不管不顾。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女孩,日子可想而知。两个人同病相怜,组成了一个大家庭。后来女孩们出嫁都是表姐一手张罗的,她们也很孝顺,经常回来看望表姐。表姐的两个儿子也都成家了。把孙子带大后,表姐闲不住,就和现在的这个表姐夫一起去南方打工了,说在一个汽车配件厂上班,两个人都是能吃苦耐劳的人,现在生活的很好。
表姐跟我妈视频,我妈说表姐气色很好,也不显老。表姐说她和表姐夫也都感染新冠康复了。再忙上几天,就可以回来和家人团聚了。希望表姐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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