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抽屉,翻出一叠旧照片。一张照片,概括了人生的一个片段,把这些照片摊在桌上,像摊开了一些凌乱的人生碎片。
这一张照片上是四个稚气未脱的少女,清一色的清汤挂面学生发式,格子上衣,那是小学毕业时我和三个“死党”的合影。
父母响应政府号召自愿到乡村教学,因此,我也在乡村读完了小学。教室是红砖青瓦的平房,课桌是用泥砖支起的水泥板,凳子由学生自带。
那时的乡村学校条件简陋,但景色很美。学校的西侧是一条清澈的小河,冬季,河面上结下一层厚厚的冰,那可是我们的天然滑冰场。虽然没有冰鞋,但先来一段助跑,也能滑出去很远呢。我们也经常两人或几人配合,自编一段“花样滑冰”;把自带的小凳倒置在冰面上,使它四腿朝天,一人坐上去,其余的人喊着号子,齐心协力猛地一推,倒置的小凳连同坐在上面的人便“嗖”的一声飞出去了。推的人由于用力过猛,一不留神就摔个狠狠的屁股墩,尖叫声、欢笑声便久久不绝。
夏天的时候,有时老师也会把我们带到河边上课。青翠的杨柳,嫩敕的水草,清澈的流水,欢快的游鱼,朗朗的读书声,构成了我人生历程中一个最朴素、最清纯的片段。
这一张照片,是高考结束后第二天,与几个同学相邀同游万亩石榴园时留下的。
高三生活是紧张的,做不完的习题,考不完的模拟考试,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学习,几乎再无其它活动了。于是发下狠来:高考一结束,就把书包扔得远远的,彻底放松一下。头顶烈日游石榴园就是我们放松自己的第一个举措。那天,我们几个女生还喝下了人生第一杯酒。照片上一个个红光满面,不知是热的还是酒意。
这一张照片上是几张青春洋溢、神采飞扬的笑脸,那是大学毕业前夕我们同宿舍的几个在校文学楼前草地上的留影。大学生活印象最深的是星期天和一伙同学带上干粮,到深山更深处游荡。学校依山傍海,不缺乏好玩的去处。没有目的地,看哪一条山路顺眼,一声呼哨,就攀爬而去。大家在草地上打滚,在山顶跳跃,放开嗓子吼叫,把巨大的石块掀下山去,看石块奔腾下山,急不可待地冲向大海的怀抱。那时的心情特别好。那种心情再也不会有了。
心情,也是有年龄的。
大学毕业,大家各自东西,散入到生活的深处,开始不可阻挡地长大。
这一张照片上的我,脸上已有岁月的痕迹。和我站在一起的是我的同事。毕业后,在山区工作,那是一位领导升迁时与全体员工的合影。
山区没有休闲娱乐的去处,但一群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年轻人总有自娱自乐的办法。所以,那是一段忙碌的日子,也是一段留有诗韵的日子。照片上当年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如今已为人父、为人母,有的已成长为业务骨干,有的已走上领导岗位。在磨砺中,我也不断地成熟,也许算不上成熟,只能说是迅速地长老了。现在,我已调入城区工作,再见照片上这些当年的同事,还是倍觉亲切,也许是踏入社会人生初遇的缘故吧?
我把一叠旧照片握在手里,像洗牌一样洗来洗去。一张张照片从眼前闪过,像闪动的MTV 画面。
“白丝与红颜,相去咫尺间。”余华在《活着》中写道“曾经以为老去是很遥远的事,突然发现年轻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时光好不经用,抬眼,已是半生。”“物换星移几度秋。”人生不过百年,来去赤条条。放下负累,丢弃过多的欲望,回归心灵的宁静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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