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的年
□李本成
午后,小区里一片寂静,窗外几声突然的炮竹声显得异常的清脆,正在二楼阳台“补钙”的我,循声望去,只见两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每人手里拿着一盒炮竹,一个一个使劲地往地上“摔”着,随着“噼啪”的响声,两个小家伙像两只小兔子一样边捂着耳朵边欢呼雀跃。我突然意识到,马上又要过年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手上的半截香烟,渐渐放大的烟圈伴着这清脆的炮竹声,不禁把我的思绪一下子拉回到童年时代。
我在东北农村长大,直到十八岁参军入伍,在广东某部队服役十六载,转业后,随妻来到江苏生活六年有余。细想,从中国的最北方到中国的最南方,再到中国南北分界线,这“走南闯北”的人生,让我把各地的过年方式都一一尝了个遍,由于地域不同,全国各地过年的习俗也不尽相同,然而最让我记忆深刻的,还是东北农村独有的过年方式。
在我们农村有句谚语:“腊月不扫尘,来年招瘟神。”农历腊月二十三在我们北方称之为“小年”,小年过后,通常母亲就没空管我们了,由于父亲在外地工作,扫房子、洗衣裳、备年货……一大堆的活都靠母亲一个人。大哥带着我和二哥开启了满山遍野的“流浪”生活,打弹弓、掏鸟窝、滑冰车、追兔子,每一项活动都够我们玩上一整天。母亲中午没空做饭,通常是谁饿了就自己用开水泡豆包,我们仨倒也不计较,只要能出去玩,吃不吃饭无所谓。
母亲干活手脚麻利,先用一块大布将锅碗瓢盆遮盖住,然后把笤帚绑在一个长长的木棍上,裹上头巾,踩着凳子,一会儿的功夫,扫得干干净净,墙壁和顶棚扫完之后,她开始擦洗桌椅、冲洗地面,用干净、整洁、亮堂来迎接新年的到来。
打扫完房子,通常第二天开始大洗,母亲把家里的被褥以及大人小孩能洗的衣服统统洗一遍,年前那几天,院子里的晾衣绳上始终挂满“花花绿绿”,我们小孩会在被褥中间玩“躲猫猫”。
每年快到腊月底,父亲就会放假回来,这也是我最开心的事,因为每次父亲回来,都会带很多小饼干之类的好吃的零食,还会带各种各样的炮竹回来,给我们兄弟三人平分,当然,有时候也会因为“分赃不均”闹得不欢而散。
父亲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杀年猪,杀猪在东北农家绝对算是一件大事。进入腊月,家家户户都要杀猪,一年下来,养了好几头猪,到年底除了卖钱,自己家要留一头过年。上世纪80年代,谁家猪圈里养着几口大肥猪,绝对是家境殷实的标志。
杀猪那天,大人们用酸菜和肥肉、血肠放在大锅里炖,这就是东北的“杀猪菜”。母亲让我们把左邻右舍和亲朋好友都喊到家里来吃杀猪菜,亲戚们也会早点来帮忙,热热闹闹好几桌,那天,肉管够。
东北人过年最为讲究的要数大年三十的团圆饭,这也是小孩子们一年最大的盼头,东北的团圆饭必须要有“四大件儿”——鸡、鱼、排骨和肘子,忙活一上午,热腾腾的菜开始上桌,一家人围坐在滚热的炕上,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过年一定要吃饺子,这是东北人的习俗。年三十晚上要守岁,嗑瓜子,看春晚,在新年零点的钟声敲响之前,母亲把饺子煮好,零点的钟声响起,家家户户开始放鞭炮,吃饺子。母亲还会在众多的饺子中包上几只带有硬币的,谁吃到这样的饺子就预示着在新的一年里会交好运,有吉祥之意。
年夜饭吃完后孩子要给长辈拜年,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伯伯磕头,然后大人会给压岁钱。
过完初五,村里开始有人张罗“办会”,这个“会”,就是组织高跷队和秧歌队,在家那几年,我十四岁开始就学会了踩高跷,年年参加。高跷秧歌从年初六一直要扭到正月十五。
生长在黑土地的东北人,热辣豪爽的性格就在这热情洋溢的大秧歌中尽情挥洒,伴着震天的锣鼓声和喇叭声,五彩斑斓的大秧歌让你体验到的不只是过年的喜庆,更多的还有来年的好兆头。
种种原因,我已经好几年没回东北老家过年了,想念东北的年,还有东北年迈的父母。
盘算着,找个时间,带上妻儿,回东北过年。
作者简介:李本成,男,1999年12月参军,2002年入党,2016年转业,出生于东北,工作在江苏淮安。热爱文学, 喜欢阅读,近年来,在各类报刊、网站等发表文学作品及信息宣传类稿件200余篇。
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uaisuzugao.com/812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