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宣一帆同学给我留了言,明天来学校看我。
宣同学是我14年的学生。
今天下午,我三节课,复习免疫调节。
这次复习,我没有参考复习资料。因为新老教材对比,免疫调节这部分内容,特别大。
而复习资料里,到处都是老教材的痕迹。所以,复习的时候,我必需跳出老教材的束缚。完全按新教材内容给学生讲一遍。
现在考试,特别是新老教材交替阶段,命题者最爱对老教材没有,而新教材有的内容进行命题。
下课时,我的学生宣同学在微信里给我留了言,下午三节课后,来我办公室,时隔,五年多,想再见见我。
宣同学是我当时带高一35班的一位同学,当年,高一结束后重新分了班,高二,我带39班班主任,他分到33班,白老师是班主任。虽然不再是班主任,但我依然带他生物。高三,我不再带33 班生物。我不再是他的老师,但是他经常来到我们办公室,黄老师长黄老师短地叫。
虽然我只带了他一年的班主任,但是我与他们,35班同学却有很深的感情。
我想起了开学第一天,我让同学一个一个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做自我介绍。
他们兴奋,雄心壮志,看起来像初中四年级的学生。
我想起朱捷同学在开学第一天帮着我打扫卫生。
我想起扬寓祺同学帮着我发教材,并对我说,这你不用管,我来安排。
而宣同学,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一个充满激情的孩子。
我记得新生入校后的第一次主题班会是《仰望星空,脚踏实地》,我让每一位同学走上讲台,讲叙他们入校的感想。他站在讲台慷慨陈词:
一中,这个让我梦寐已久的地方,一届又一届的学霸在这里疯长,在这里,我看到了一中负责细心的老师,独当一面的学长,以及带着灿烂笑容的同学。
每天进步一点点,它激励着我不要麻木,不能颓废,不断向前!
刚入学的新生,大都壮志满满。
?
我想起了他们入校的第一个运动会,开幕式大家迈着步伐,信心满满。
比赛中无论是朱寿虎、张雅琪的实心球,方瑶跳远与4×100,还有姚伊涵第一个冲过终点线。
陈维新伤病情况下代为跑完4×100;陈一帆在200米前半段落后的情況下,奋起直追赶超四人;看到刘润扭了腰还跑完200米。
还有每个运动员完成项目后疲惫的身影,都证明着他们的努力和他们为班争光的信念。名次只是个数字,它代表不了什么,拼搏的精神才是真正动人之处。
这一幕幕依然在我脑海里浮现。
但是,第一次段考,却给了很多同学下马威。数学与物理教育了学生,高中与初中完全不同。实验班的学生,有同学的名次竟然排到一千多名。
所以在高一上学期段二考试前,我组织了一次《我们有哪些不良习惯》的主题班会,让学生发现自己的缺点,改正,然后进步。
?
宣同学同样走上讲台,他说,我不喜欢“学霸”这个称号,称别人为学霸也是一个不良习惯!
当时他这样一说,搞得班上同学一下子爆笑起来。
当时他还讲了几个很严肃的问题,其中有一条是有一些同学男女交往过密。
在高中,是不允许学生早恋的,我们当班主任的,总是在班上苦口婆心。
他大概也潜移默化受到了影响吧。
现在他应该是一个帅气的大小伙了吧,如果没有朋友可要处朋友哟。
高一上学期,我生病了,胆结石开刀,我还记得那一天,同学们来年我的样子。
那一天,他们在大个子班长的带领下来到我的小区,大个子手里拎着两盒牛奶走在前面,后面一大群就是我将近一个月没有见的学生们。
他们也远远地看见了我,他们向我招手,我也举起手来向他们招手。
当时我的腰上还挂着一个排胆汁的袋子,我用衣服盖住,不让学生看见我不堪的样子。
学生们围住我,说我瘦了。
有位同学对我说,老师,你不在时,我们大家每一位同学都非常想念你。
我当时听了同学们的话,强忍着鼻子中的酸楚,笑了笑对他们说,我很快就会回到班上。
高一下学期,研学旅行,去扬州。
那时没有疫情,在春暖花开的时候,学生是要出去研学旅行的。
在去往扬州的路上,在大巴上,导游开始点名,导游说:因为我是家里蹲大学毕业的,所以很多字我不太认识,我的普通话说得也不是很好,点名的时候大家不要笑,嫌疑犯在不在?嫌疑犯是哪一位?
同学们都笑了,原来他点的是宣同学宣一帆呢。
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在学生们笑声中的窘样。
然后在导游的带动下,大家开始唱歌。他们唱的歌与我高中时唱的歌不同。我高中时唱的歌,不是“我们是八十年代的新一辈”,就是“让我们荡起双浆”。
他们唱的是什么?外文歌,英语的,日文的,如果不是外文的,就是“Hey~,我真的好想你,现在窗外面又开始下着雨 ” 要么就是“左手一个慢动作,右手一个慢动作,你有没有爱上我”。
我当时还想,我在小时候什么歌立志就唱什么,而他们唱的歌,什么歌能表达心情就唱什么,时代真是变了。
?
在瘦西湖,我也戴着旅行帽,和同学们站在一起,导游在前面高声地喊,黄老师,帅不帅?
学生们张着嘴,大声叫道:帅!
然后导游按下了快门,时间就停在了那一刻。
想一想,哪可真是一个快乐的时光呀。
这一晃,就是七八年的时间过去了。
我还记得高一的最后一个晚自习,也是高一35班最后的一个晚自习。
那天,班级很安静,我默默地走向讲台,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讲台上。
讲台上有很多杂物,有学生们写的周记摊在那里,有白天考试多出的答题纸,还有学习委员王成文健同学每周都要制作的一张蓝底白字的座位表,下面写着英文“it’s our time!”一个大大的“35”浮写在中央,仿佛永远也不愿散去。
座位表调过很多次,但是,无论怎样调,大家都在一个班。可是从此以后,大家将要面临的是文理分科,要面临跟不上的同学回到普通班,又要重新的排列组合。
后面的墙壁上,还贴着学生英语作文,一阵风吹过,作文纸在后墙上时起时伏。
后面的黑板上还写着朱寿虎同学的粉笔字:那个为35班辛勤值日的夏日,将会是你无论如何坚持也无法回到的时光!
吊挂在教室天花板上的电扇,呼呼地作响。
教室里有好几个空位,有的同学们在家里复习,发短信,请假。但是,有位同学请假就请假,为什么要在短信里写下:35班要散伙了,在班上上晚自习,很伤心。
我还想起拍高一的毕业照的情景。
在合一广场,在合一广场后面行政楼的台阶上,在“怀天下抱负,做未来主人”的标语下,我们班的同学,摆成了一个“35”。
在凌老师按下快门的那一刹那,同学们笑得很开心。
我让班长在照片上附上每一位同学的名字。
因为,时间是最无情的,根据我的经验,多年之后,多年不见的同学,你会忘掉他的名字。
我又想起在高一快要结束时,有同学拿出笔记本来让我签名。
我推说,考过之后再签吧。
没有想到,我这一推竟然成了三年,成了一辈子。
往事一幕一幕地在我的大脑里回放。
?
下午,三节课下课之后,我回到办公室。我发短信让宣一帆过来。
他带到我的办公室,他的样子,没有变,好像还七八年前读高一时的样子,但是另一位同学,我却实在想不起来是谁。
他们刚从白老师那边过来,手里还提着合肥一中百廿校庆的袋子,这是白老师给他们的礼物。
另一名同学自我介绍,您一定是不认识我了,我当年是33班的,您带我生物呢。
他告诉了我的姓名,刘伟豪,他现在同济,也在读研。
我一下子想起来了,33班的学生。当年,高一我带四个班,两个竞赛班,两个实验班。
他长大了,成熟了,变帅了。
宣同学告诉我,他现在在交大,读博士。我有一点疑惑,按照我的推算,大学毕业刚两年,怎么就读博士了。
他说,是硕博连读。
他又说,老师当年你当我是班主任,还是在这个办公室。而我们35班的教室就是在这个办公室的隔离。
想一想,08年,我从老校我来滨湖,一直待在这个年级部,办公室也在这个楼层几乎没有变过。
而搭班的老师在不停地换,也带过不同类型的班级,从竞赛班到实验班再到普通班,学生也换了一茬又一茬。
但我没有变,依然每天上班上课,头发由黑到白,背由直到驼,人由精神到萎靡。
时间偷走了我的一切,好在我还有学生,他们时不时地带来让我值得欣慰的消息。
我与他又谈起了当年35班的学生。
张逸晗,谢晓鹏等同学在疫情的间隙也回来看过我。
大家去向都还不错,无论是高一分班后,去的是实验班还是普通班,还是当年高考发挥失常的,但是大学毕业后,通过考研,大都有不错的去向。
还有的同学去了国外。
所以,现在的学生也不要把高考看得太重,高考只是人生路上的一步。
而人生是由很多步走成,过来人告诉你,条条大路通罗马。
只要勤奋努力,终归有好的结果。
我留他们在食堂吃晚饭,他们说不了,他们还要在学校再走走,再看看。
寻找一下当年青春的足迹,追忆一下当年的梦想,看一看奔跑过操场,吃饭的食堂,还有与女同学一起做实验的实验室。
疫情三年,学生行动受到限制,想回来看我们,却进不了校。
现在好了,疫情过去了,春天也快要到来。
我从教三十多年,带过不计其数的学生,请原谅,我无力一一记住你们的名字,但是我却能记住你们行走的样子。
我想起了我以前写过的诗,再一次献给我的学生们:
我房子的后面
有一块菜地
春天的时候
长满了青豆
有的粗壮
我看着喜欢
有的纤细
我渴望它们长大
没有事的时候
我进去转转
只是看
青青的样子
只是听
拔节的声音
秋天来了
果荚子裂开了
饱满的
不饱满的
各奔东西
找自已的土壤吧
用信心战胜贫瘠
用汗水浇灌明天
用梦想点缀未来
等到
我老的时候
可以听见
豆子蹦达的声音
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uaisuzugao.com/923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