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上过一天学,迄今为止也只能认识寥寥几个汉字。
她不会上网,很难独立完成显得复杂的智能电视的操作,她一直用厚重的老人机。偶尔的来电总是伴随着巨大的数字播报声音,那些偶尔的电话都是和自己的妹妹或者女儿。
她的头发花白,她的眼睛变得苍茫,穿针引线已经变成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即使她戴上老花镜。她佝偻着身体,她常年吃药,手脚浮肿。
她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苏州,拖着年迈不便的身躯坐上长途汽车来到陌生的城市。除此之外,她的活动范围这一辈子就局限在故乡。年轻的时候她受尽了辛劳,吃够了苦。她的足迹踏遍周边每一个乡镇,在严寒的冬天,三点钟起床,顶风冒雪拉着平板车,载着萝卜白菜,蹒跚着脚步去十几公里外的乡镇售卖。
她不再年轻,岁月在她的浑身刻下了风刀雪剑的痕迹。她胆子一直比较小,不敢乘坐那种自动扶梯。自从老家拆迁之后,她的活动半径就显得更为局促。她茫然在房间里打转,看上一会电视,然后到阳台晒上一阵太阳,再回到床上躺下,这样周而复始,一天一天,一月一月的过去。
她会抽烟,这是年轻时候积攒的习惯。那时候浑身疼痛,没有钱去医院救治。于是几毛钱一包的烟就成了麻醉剂,暂时缓解疼痛,而这样的习惯就延续到今天。
村口的那棵老树早已经不在了,树底下曾翘首以盼的身影也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那曾经的故乡,炊烟,奔跑的孩子。
再一次离别的时候到了,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儿子,泪水伴随着哽咽声音。因为这一分别,就是很久很久。而岁月只会无情的往前走,带去更加衰老的岁月。
她姓张,她就是我的母亲。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uaisuzugao.com/937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