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顾灵。
是一品护国将军的嫡幼女。
我母亲是慧晨郡主,我长姐是太子妃,我哥,响当当的战神将军顾听礼,我家那些叔叔伯伯,堂哥堂弟没有一个是酒馕饭袋,随便提溜一个出来都能甩胡业林八条街。
那我是怎么看上这个人的呢?
嘿,谁年少的时候没有叛逆过呢?
从小生活在一群钢铁直男中间的我,陡然遇到一个风花雪月,三步成诗,举手投足之间皆是风雅的人,换成是你,你会不会入迷??
还记得小时候,我那些哥哥天天练武功,身上都是臭兮兮的,只有他,一身白衣永远不会脏。
我也天天跟着堂哥们练武,可他不会嫌我臭烘烘的,每次练完武以后,他都会细心帮我擦汗!给我倒水!还说我是世界上最美的小仙女!
当然,最重要的是,胡业林够好看,标志得就像话本中描述的那种仙人之姿,你们懂吧?
最最重要的是,他是我的未婚夫,我爹喝醉后给我定的。
还记得当时我爹被我娘追着满院子打,还明令禁止他再喝酒。
后来我娘问我是否愿意。当年我才十岁,哪能知道定亲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以后若是能与他每天在一起也是挺好的。
我跟娘亲说我愿意的,我还把出生时爹爹亲手为我打造的长命锁送给了他。
十岁的我觉得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了。
他也回了我很多礼物。
我们来往更多了些,他下学后有时间就会给我带国学馆旁边那家的冰糖葫芦。
他还会给我做风筝,那风筝飞的很高很高,我很喜欢。
后来他说他要去给太子做伴读,不能天天来看我了。
而且皇宫内也没有糖葫芦。
没有他的日子无聊的很,正好爹爹被派去驻守边关,我就跟着去了。
跟胡业林再次相遇是在长姐的婚礼上。
长姐嫁与太子做太子妃,出嫁那日好不热闹,可以说是整个京城的名门望族都来了。
亲自来接亲的太子被哥哥们拦在门外接受考验,我悄悄爬到屋顶看着下面的热闹。
胡业林是太子的伴读,听说学问很好,太傅都夸了他很多次呢。
哥哥们抓耳挠腮想了三天三夜的难题被他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
哥哥们见文的不行,撸起袖子打算来武的。
在一群黑漆漆,孔武有力,满身肌肉的型男中他就像误入狼群的小绵羊,我油然而生了一股保护欲。1
“哥哥住手!”
“灵儿,你做甚?”大哥在边关不能回来,所以大堂哥顾听仁是这次拦门的主力军。
显然,大堂哥不满我阻止他们秀肌肉。1
“堂哥,你看他弱不禁风的模样,要是你把他打坏了,我爹不得揍你?再说了,今天是姐姐的大婚,不易见血!”
几个堂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爹军法伺候。
为了自己的屁股,他们觉得我说得有道理,放过了胡业林。
然后……揪过一旁另一个跟太子一起过来的公子开始了混战。
我退出战乱圈,喜滋滋地打算回去告诉长姐我的所见所闻。
胡业林拦住了我,“灵儿,好久不见。”
确实很久了,快五年了吧,自从我去了边关,我们就没有见过面了。
倒是经常能收到胡业林送来的各种礼物。
比如今日我头上戴的簪子就是他送的。
“灵儿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我老脸一红,这人不但长得好看,就连讲话的声音都那么好听,就像母亲房里用来泡茶的清泉一样,沁人心脾!
我摆了摆手,上下打量着他,然后认可道:“你也不差的。”
胡业林笑了一声,“明日灵儿可否赏脸,我请你去听戏?”
他剑眉星目,只站在那儿便像是幅画,让人忍不住想要离近一些,然后垂青。
听戏啊?这项活动除了母亲喜欢之外,家里没人喜欢,渐渐的,母亲也不爱了,所以我好久都没有听过了。
我好奇地问他:“有花木兰吗?”
“自然是有的。”
我自然是不假思索地点头,“行,那明日我等你。”
我喜滋滋地走了,余光看到被哥哥们围着的另一个伴读已经鼻青脸肿地被侍卫抬了出去。
啧啧……好丑一男的!3
2、
第二日,胡业林准时拜访我府上,邀请我去听戏。
他还带了国学馆旁边那家的糖葫芦,我拿在手里咬了一口,味道还是与以前的一样。
到了戏院门口,胡业林伸手将我从马车中扶了出来。
我刚冒了头,就见一女子滚了过来,几个凶神恶煞的男子追了上来,现场给我表演了一出恶霸欺负无辜少女的戏码。
胡业林马上松开了我的手,扑上去拯救那名少女。
要不是我底盘稳,非得从马车上摔下来不可。1
胡业林挺身而出拦在少女面前,“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公然欺负一个弱女子!可还有王法?”
然后……被恶霸一掌掀翻,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噫~好弱!3
不过他就算被摔在地上,那模样也还是我见犹怜,柔弱的就像我家邻居刘大人的外室。被主母按在地上打也能美美地流泪,然后婉转地叫着刘郎~4
带头的恶霸轻蔑地看着胡业林,“少他娘的多管闲事,她娘已经把她卖给我们春满楼了,她就是我们的人,我们想怎样就怎样!”
春满楼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交易过程,所以我并不想多管闲事。
我又不想做英雄。
奈何恶霸的手已经伸到胡业林的脸上了。
岂有此理,那么好看的脸我还没有摸过呢!
一条带着倒刺的九节鞭甩到恶霸的手上,顿时皮开肉绽。
我上下左右挥舞着鞭子,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连连求饶。
呵……我的武功可是我爹亲手教的,一般人可打不过我。
不过我还是收着些力道的,因为娘亲说过,京城的公子小姐都喜欢温婉些的姑娘。
多年后再次重逢,我还是想让胡业林欣赏我的。
因为以前他说过,看我练武功就像看森林中的小仙子一样!
我要继续做小仙女,不想做女悍匪。
可惜他一眼也没有看我,正与那个少女互相嘘寒问暖。
哼!明明救人的是我好吧?
没有人感谢我,也没有人询问我是否有事。
听戏的心情没有了,心中的那点小心思也没了。
他变了,不是小时候因为我摔倒了会心疼得大哭的男孩了。
我攥了攥手中鞭子,算了,回家吧?
……
3、
“顾灵,你给我站住!!”
谁?这么没礼貌?女子的闺名是可以随便在大街上大呼小叫的吗?
转身看到一只猪头脸气冲冲地向我走来。1
“你真是他的好妹妹!”他咬牙切齿道!
“当然,我最爱我的哥哥们了。”
“哼!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话问得我连忙想了又想,难不成是我离京前的仇家?
为什么不是回京后的?不可能,我这才回来五天呢,每天陪着姐姐,今日是第一次出门。
“你?不就是猪头肉……”凑近一看,嚯,这不就是昨天长姐成亲,被哥哥们揍了一顿的太子伴读吗?
昨天看上去没有这么严重啊?
我双手叉腰,野蛮道:“你这人好生无理,打你的是我堂哥们,你不服气你就去找他们啊!找我做甚?”
“嘿,他们本来要打的是我吗?啊?如果不是你出声,他们打的会是我吗?”
猪头肉越说越委屈,大有要哭一顿的趋势。
我有些无措,毕竟他说的也不错,如果不是我出声,被打的可能就是胡业林了。
“那你要怎样?”我有些气弱。
“赔偿我啊!”他理直气壮。
我算了算我的小金库,有些肉疼。
“怎么赔偿?”
这人故做沉思地想了会,然后道:“这样吧,今天你要去哪里?就带着我。如果我开心了,我就原谅你了!”
“我现在要回家,你去吗?”父亲说过,不要跟仇人单独相处,不然后果会很惨!
所以我打算回家搬救兵。
我可是拥有五个哥哥的人,一人一拳就可以打残他。
嘿嘿…
“灵儿,你没事吧?”胡业林突然跑来,拉过我的手认真地检查着。
迟来的关心我好像并不太需要。
我不着痕迹地将衣服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他像是没有发觉我的不情愿一般,继续说道:“灵儿,嫣然姑娘说为了感谢我们,知道我们要去听戏所以打算做东。”
嫣然姑娘?这么点时间就互通姓名了?
我这才认真打量着怯生生站在胡业林身后的女子。
我见犹怜的鹅蛋脸,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要想俏,一身孝的白衣。
果然很容易让人升起保护欲。
原来胡业林跟那些庸俗的男人一般,都喜欢这一款?
“你又骗我!你明明要去听戏,却骗我说回家!”猪头肉很是生气。
我有苦说不出。
还不等我辩解,胡业林终于认出了自己的兄弟。
“南箫?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说得,像人家刚来一样。
胡业林可能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有些尴尬,主动提议让姜南箫加入我们看戏的队伍。
原本的二人行,最后变成了四人行。
不过我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戏院今日演的果然是花木兰,胡业林说是他特意为我点的。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原谅他刚才忽略我的行为吧。
一旁的嫣然姑娘脸一红,细声问道:“特意点一场戏需要多少银两啊?”
我也不知道,毕竟我家没人爱这些。
胡业林作为点戏的人却是清楚的,“也不贵,不过十两银子罢了,再加上这吃食和包间,五十两左右。”
“五十两?”嫣然姑娘惊呼一声,然后开始坐立不安。
哦,是了,刚刚有人说要请客呢。
“无妨,怎能让姑娘请客?这些银两我已经支付过了,姑娘安心享用就是了。”胡业林也看出了嫣然姑娘的窘迫,贴心地说道。
嫣然姑娘满眼崇拜和感激地看着胡业林,然后害羞地低下了头。
……
所以,刚刚说好的请客就算了?
??? 4、
上次外出体验不佳,之后胡业林约了我几次,我都回绝了。
我想让他知道我在生气!
他虽没有跟我道歉,不过却给我送来了几幅画跟一些点心。
画是他自己画的,是那天去看戏时的我,一颦一笑画的分毫不差。
点心是他府上的厨子做的,甜甜糯糯的,是我小时候经常在他家府上用过的。
哎,他也有些心思在我身上的吧?
心情不错,正好今日我的好姐妹约我去看荷花,我换了一身月牙色的裙子,打算出门赴约。
我没有白色的衣服,月牙色是我所有衣服里面最接近白色的了,我想着既然他喜欢,那我改变一下也未尝不可。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有人鬼鬼祟祟趴在我家大门上。
“姜南箫,你在做什么?”
他假装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衣服。
“谁鬼鬼祟祟了?我可是光明正大来找你大堂哥的,他在不在呀?”
“找他?你不会是没被打够上门找打吧?”
“你……”
“小姐,快走吧,不然一会迟到了洛儿小姐要生气的!”一旁的丫鬟团子见我俩有快要打起来的架势,连忙转移话题。
也是,洛儿这姑娘小气得很,她组的局我要是不给面子迟到了,可不得了。
“嘿,你们要去哪?”姜南箫像块牛皮糖一般贴了上来。
“你管我去哪?”我的脸上晕染了一层怒气。
可惜这人是个傻的,看不出来,还恬不知耻地继续说道:“今日我也无事,不如跟你一起去放松放松?”
“我们小姑娘的聚会,你一个男子去作甚?”
“小姑娘好呀,我娘正愁我找不到娘子呢。多认识些小姐机会不就多了吗?”
这人真是个不知羞的浪荡子。
我举着长鞭威胁他,“不许去!”
他跳起来往前跑,还不忘回头给我做了一个鬼脸,“你管我?”
……
最后姜南箫还是一起去了。
不是我带他去的,只不过正好遇到了来接我的胡业林,然后姜南箫死皮赖脸地要跟着罢了。
夏季的微风在送来一阵清凉的同时还送来了荷花的淡淡香味。
胡业林用荷叶给我做了顶荷叶帽,我们顺着岸边往游船处走去。
“切,顶着一顶绿帽子还在笑!真是个傻子!”姜南箫双手抱胸嘲讽我。2
我觉得可能是胡业林没有给他也做一个,他有些生气了才说这种话。
我白了他一眼,并不打算搭理他,继续兴致勃勃地听胡业林说这几年他身边发生的趣事。
“小姐,你看!那里有卖莲蓬的,我去给小姐买点?”团子作为我最喜欢的丫鬟,那可是十分了解我的爱好了。
“真的耶!我要自己去买。”莲蓬这东西最好吃啦,我要自己去挑最好的。
我一颗,洛儿一颗,我一颗,团子一颗……1
“灵儿小姐?”一道略熟悉的声音让我瞬间没了好心情。
怎么到哪都能遇到她啊?
“灵儿小姐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嫣然呀!”张嫣然积极地介绍自己,在看到不远处走来的两人时,那本就粉嫩的脸蛋顿时白里透红的,好看极了。
记得,怎么不记得?
毕竟还欠我救命之恩呢。
而且我一直很想问,她作为一个穷人家的女孩,怎么做到皮肤如此吹弹可破,白里透红的?
“嫣然姑娘。”胡业林彬彬有礼地行了礼,然后目不斜视地与姜南箫站在不远处等我。
这下我满意了些,拿出一两银子,包圆了张嫣然的莲蓬。
莲蓬太多了,我与团子拿不动,转身想让姜南箫他们过来帮忙。
谁知我刚转身,张嫣然就掉到了河里。
我发誓我并没有碰到她!
胡业林连忙跳下去救人。
还好他反应快,人很快就救了上来。
“灵儿小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推我?”
我一时有些懵了,我没有推她。
我顾灵就算要报仇也会光明正大,从来不会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我没有推她!”我看着胡业林,认真回答。
可惜他像听不懂人话一样,有些失望地看着我,“灵儿,做错了事就要认错。”
“我都说了我没有!”我有些生气了!
“胡公子,你别为难灵儿小姐了,我只不过一介平民。小姐说没有推就没有推吧。”张嫣然故作坚强地站了起来,背着已经空了的背篓,打算离开。
我顾灵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主,我追了上去,把鞭子甩得啪啪作响。“给我站住!把事情说清楚。”
她惊呼一声,然后摔倒了在路边。
砰的一声,我听着都觉得疼。
我合理怀疑她是装的,可是胡业林不这么认为。连忙上前把人扶起来嘘寒问暖。
我凶神恶煞地命令他,“胡业林,不许扶她!”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灵儿,你怎会如此?”
头上的荷叶经过太阳的照射,让我觉得闷闷的。
我丢了手中的莲子,闷着头就往前走。
洛儿的游船停在不远处,我上船酒都喝了两盅,都没有看到胡业林和姜南箫。
呵,一个两个的都认为我是那种下阴手的小人?
“你今日是怎么了?可是我这酒不好喝?”洛儿将我的酒杯抢了过去。
我又抢回来,重新倒了一杯,一口闷了下去,“这什么酒?居然如此苦涩?”
5、
船还未开出多远,原本晴朗的天空灰暗下来,大有要下雨的趋势。
船夫不敢再开,只能扫兴地打道回府。
下船时,因为距离停马车的地方有些远,就算我们已经走得很快了还是被雨淋了个满怀。
雨点落在脸上,有些冰冰的。
这时头上出现了一张宽大的荷叶。
我一抬头就看见姜南箫脸上全是污泥,脏兮兮的没有官家公子的模样。
他在一旁笑道:“傻子,看什么?还不快跑?”
说完,不由分说就牵着我往马车处跑去。
雨越下越大,我想着邀请姜南箫跟我一起乘马车回去。
“男子汉大丈夫,淋点雨能有什么?你快走吧!”
“还有……我信你。”说完他往我怀里丢了两个莲蓬,就骑着马跑了。
信我什么?我需要他的信任吗?
……
第二日听说姜南箫病了,我有些良心不安。
可我又不好巴巴地一个人跑去看他,只好去求了大堂哥。
我哄骗大堂哥,姜南箫向他下战书,打算与他大战三百个回合。
“黄口小儿,不自量力!”大堂哥丢掉手中的红缨枪,迫不及待就带着我登门拜访。
姜南箫拖着病体亲自到门口迎接的我,“真是的,你自己来就行了,还把大堂哥带来作甚?”
脸红红的模样莫名让人觉得他在娇羞?
我眉头轻挑,“别搞错了,不是你自己向我大堂哥下战书打算一决胜负吗?我是怕你输了不认账,所以来做见证人的好吗?”
他一愣:“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与堂哥切磋了?”
“可不就是昨天?我家的门房可以作证!”
“行行行,我不与你争辩,昨日的莲蓬可还甜?”
“什么莲蓬?我怎么不知道有莲蓬?”我死鸭子嘴硬地不承认,
昨日晚饭吃得太撑,莲蓬就被放在花瓶里,等下回去就将它吃了。
“嘿,真是没良心的丫头。”
别以为他小声的嘀咕我没有听到!
还说我没良心,哼,早知道就不来看他了。
姜家也是功勋之家,院子的布局与我家差不多。
都是花草很少,许多平整的空地上随处放着的兵器,让我大堂哥流连忘返,根本无心关注我。
终于,大堂哥找到了一件感兴趣的兵器,“小子,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打架?”
大堂哥扛着一把四十米长的钢刀,活生生就像刚从山上下来的土匪。
我连忙拦在姜南箫的面前,“堂哥,人家是个病人,不适合与你比武!”
姜南箫就站在我身后,离我极近,热气铺洒在我的脖子上,痒痒的。
“傻子,你这是在心疼我吗?”
心跳的更快了,我想我应该中暑了。
我连忙跳开,拉着堂哥就往外走,“我看你并没有什么大事,一时半会也死不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不用送,谢谢!”
“啊?为什么突然就要走?不是说比武吗?都还没有打呢。”大堂哥莫名其妙被拉来,又被拉走。
6、
胡业林是我的未婚夫,不出意外,我就是要嫁给他的。
因为母亲说了,被退婚的女子余生会很艰难。
虽然我不赞同,但是我也没有反驳。
所以当他约我的时候,我还是没有拒绝。
我们要去感业寺,他说那里有一片竹林,很适合画画。
我不喜欢画画,想得最多的不过是寺庙里的斋菜不错,等会可以让团子去打包一些,带回去给母亲。
“灵儿,你看这画如何?”胡业林画好最后一笔,诚挚地邀请我评价他的画。
我认真端详了一会,并没有看出什么意境,可能是我水平不够吧。
“不错,实与虚之间的过度很自然,让人忍不住陷进去。”
我不喜欢这些。
可是长姐喜欢,所以听得多了,也能背下来几句赞美之词。
“灵儿所说,皆是我所想。”他放下笔,上前一步想要牵我的手。
我任由他牵着。他手心发烫,热得我脸色微红。
“张嫣然呢?”
胡业林没料到我会问这个,倒还是认真回答了问题,“嫣然姑娘自上次落水之后精神一直不太好,她又没有个去处,所以还在休养呢。”
这都快一月有余了,就落个水还没好?人家姜南箫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
见我许久未说话,胡业林看了我一眼,“灵儿可是不喜欢嫣然?”
嗯?
不是很明显吗?
胡业林叹了一口气,像对着顽劣的稚童一般说道:“嫣然是个好姑娘,上次的事她回想了一下,觉得可能是她误会你了,想着找个时间跟你道歉。”
我忍不住反问道:“那你呢?”
此时,我心中还是有些期待的。
“嗯?什么?”他一脸疑惑。
我继续问道:“你不跟我道歉吗?”
“什么?”
看吧,有些人并没有发现自己的错误。
我一瞬间觉得好没意思,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站了起来,整理着衣服说道:“我会让母亲去退亲的。”
“你在说什么?”他有些激动。
还不等我与他说清楚,团子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小姐,郡主让你快快回府。”
是边关传来的消息,倭国突袭,我方没有防备,损失惨重。
7、
一句损失惨重,概括了我顾家七个男儿和十万顾家军的生命。
没错,边关来报,倭国不知从何处寻到一名作战天才,在他的指挥下倭国的大军犹如神助,势如破竹,一连夺走了我国五座城池。
为了给百姓撤离的时间,我父亲带着几位哥哥和战士与倭国殊死搏斗。
最后百姓安全了,而我的父亲与几位哥哥全部战死了。
唯一存活下来的大伯也为了抢救我大哥的尸体而断送了一双腿。
一屋子女眷哭的哭,晕的晕。
祖母更是直接引发了中风,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原本再过半月…就是祖母的六十大寿,该是喜庆的日子的。
可是那天,我们等来了断腿的大伯和七口装着铠甲碎片的棺材。
是的,棺材里根本没有遗体。
我顾家世代守卫边关,与倭国打了几代人的仗了。
所以倭国人恨毒了顾家人。
听说他们将父亲和哥哥们的尸体吊在城墙上,让太阳晒,让雨淋,让秃鹰抓。
当着大伯的面将父兄的骨头喂了狗。
死了,也没给个全尸,没有一点体??面。
会带我骑大马的父亲没了,我闯祸会帮我抗揍的哥哥们都没有了。
灵堂的人来了又走,不知谁的眼泪真实。
我机械般地烧着纸,希望他们在下面过得轻松一些。
父亲与哥哥们刚被送上山,胡家就来了人。
来的是胡家的当家主母,胡业林的母亲,那个…从小抱着我说将我当做她亲女儿的女人。
我以为她是来退亲的。可她却说想要抓紧将我与胡业林的婚事办了。
至亲过世的,如果不能在三个月内办喜事,将三年内不能办。
我想为父亲和哥哥守孝,可是母亲整日愁苦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我说不出拒绝的话。
三日后胡业林来了,他是来送聘礼的。
整整九九八十一台聘礼堆满了我家的院子。
我忍不住问道:“你真的愿意娶我?”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娶你是我毕生心愿。”
“那张嫣然呢?”我问了那日同样的问题。
他神色有些变化,但还是说道:“我娘已经收她为义女,明日将会送她去安南老家。”
安南是他们胡家的祖地,距离京城有十万八千里。
胡业林的母亲是为我着想的,我母亲也满意这场婚事。
我想着既然这样,那就成亲吧。
“那你将我送与你的长命锁拿出来给我看看。”
那是父亲给我的东西,以前觉得不过几两白银,现在却弥足珍贵。
“什么长命锁?我有收到过吗?我回去找找好不好?”
他忘记了。
也是,那长命锁除了是我父亲亲手所做之外,没有任何特色。
我没有等到我的长命锁,却等到长姐流产的消息。
我不敢告诉母亲,只能一人前往东宫。
长姐苍白着脸靠在床上,见到我之后眼泪止不住地流,“他已经五个月了,是个男孩。我昨日还梦到他了,他的眉眼像极了你小时候。如果我不去湖边散步就好了,不出门就好了…”
我从未见过长姐这般模样,我努力忍住不哭。只能用尽全力抱住她,想要给她依靠。
有些事不是你不去做就能躲得过的,可以躲过湖边的水渍,但不一定躲得过饭菜里的毒药。
“太子呢?他怎么说?”
“太子说他会查出凶手,为我们的孩子讨回公道。”
公道?这世间哪有什么公道是别人替你讨回来的?
我回到府里,换上父亲为我打造的铠甲。
顾家每一个人都有铠甲,就连从未习武的长姐都有。
我从小熟读兵法,却从未上过战场。我精通各种兵器十八般武艺,却从未杀过人。
父亲说过,如果我是个男儿,定能封侯拜相。
我为什么要封侯拜相?我是顾家的幺女,只需要站在父亲与哥哥们的身后,快快乐乐长大就好。
可是父亲,你与哥哥不过才离开一月,就有人开始欺辱顾家,谋害姐姐。
女子…也能封侯拜相,也能成为长姐的后盾。
我带着顾家的丹书铁卷求见皇上,让他准许我去边关。
他拒绝了,他不认可我,觉得我不过十六岁,担不起将军一职。
胡说!
我哥哥被称为战神的那年,也不过才十六岁,他当时还夸我兄长少年英才呢。
归根结底就是瞧不起我是个女子罢了。
我没说话,只是上前几步,将御台上的笔全部拿在手里,朝着不同的方向射了出去。
躲在房梁上的暗卫就像蚊子一般簌簌的往下掉。
我再拿出兵书,让他随便考我,再拿出几张地图,上面全是我的笔记。
皇上看我的眼神终于变了。
他同意让我去边关了,不过是以副将的身份跟着一位老将军。
没事,只要能去边关,总会有机会重振顾家。
如侵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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