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和尚与刘柏耀接触后，逐渐认识到百姓苦难缘于国家不强，制度落后。小枝的仇和天下老百姓的仇是一样的，要想报仇，必须建立新的社会制度。牛和尚笃定信念，决心把生命投身于伟大事业中去。
七七事变后，刘善人突然病殁，刘柏耀执行任务，不在身边。牛和尚告诉了刘善人真相，刘善人知道儿子尚在人间，含笑九泉。刘柏耀返回后在父亲坟前痛哭失声，牛和尚陪在身边涕泪横流。
事后，刘柏耀告诉牛和尚，当下国家危难之际，组织要调他回总部另有任务。牛和尚决定跟从，刘柏耀犹豫道，你家里有妻儿老小，还是留在此处吧。牛和尚执意要上战场杀敌保国。刘柏耀同意了。
牛和尚变卖家产，全部交于刘柏耀道，柏耀哥，你们刘家的财产，我分文不取。刘柏耀道，小枝他们你如何安置？牛和尚道，我想，天下大乱，住在深宅大院更招摇，我安排好了，让他们回俺村去。她已经同意让我跟你去打鬼子。
刘柏耀紧紧握住牛和尚的手道，好兄弟，你是好样的。这些钱财我也不要，全部捐给抗战的兄弟吧。
一九三八年二月，日军十四师团攻打曲河县城。国军稍作抵抗就丢盔卸甲，翌日，全县沦陷，日军杀人无数。葛铁虎本是悍匪，手下爪牙有一百多人。先依附于国军，欺男霸女横行无忌。后见日军来势汹汹气焰熏天，觉得国军大势已去，转身投靠了日本人。
葛铁虎仗着日本人撑腰，猖狂跋扈。四处搜刮钱粮，抓俊秀女子献媚日军。百姓恨其入骨，私下唤他葛阎王。游击队多次想除掉他，都因他防范甚严，未寻得良机。
一日凌晨，葛铁虎领着三十多人荷枪实弹悄悄地进了平洼村。村民们尚在酣睡，葛铁虎一伙如群狼入了羊群。寂静的村庄，顿时鸡飞狗跳，大呼小叫，哭声四起。
两个时辰后，葛铁虎一伙牵走村里耕牛四头，猪三头，羊两只，鸡几十只，烧房十余间，掠走青年女子七人，粮食三车，杀两人。人是葛铁虎杀的，死者是牛和尚的妻子小枝和儿子驴粪蛋。
葛铁虎贪财好色，手下劫掠时，他不停四处穿梭寻找漂亮女人。恰巧小枝从茅厕出来，迎面撞上踹开院门的葛铁虎。葛铁虎见小枝头发凌乱略有姿色，霎时，色心顿起。他命令身边手下喽啰把风，急不可耐地扑向小枝。
小枝见势不妙，转身进屋，未及插上门，葛铁虎就挤了进来。屋里只有小枝和儿子驴粪蛋，葛铁虎肆无忌惮地上去搂抱小枝，小枝挥动手臂反抗。葛铁虎任凭小枝撕咬，三两下扯掉小枝衣服。
小枝反抗中用手指戳伤了葛铁虎的左眼，葛铁虎一声惨叫，翻身跃起迅疾抽枪在手，对着小枝就连开三枪。小枝死后，他还不解恨，又顺手打死啼哭的驴粪蛋。
葛铁虎骂骂咧咧地出来，命令手下烧掉房子。顷刻之间，草屋升腾起熊熊大火，葛铁虎方消了怒气，狞笑着离开。
牛和尚得到消息已是十天后，此时他正在山西抗日战场。牛和尚身手矫健，憨厚朴实。从戎以来，屡立战功，现在已是排长。
牛和尚，钢铁汉子，得到妻儿惨死消息，放声痛哭。哭毕，他迅疾擦干眼泪，转身去找汪连长，要求回家报仇。
汪连长甚是同情，劝慰过后，缓缓道：忠国，身为兄长，我和你一样悲恸，恨不得马上飞过去痛宰那帮豺狼，但作为军人，我们不能意气用事。你现在情绪失控，前去也是送死。你是排长，不是士兵，你要控制情绪。放心，你的事情，我需要再考虑考虑。
一个月后，汪连长叫来牛和尚，告诉他：我看你大仇未报，一直心事重重。现在战事缓和，我批准你十天假期，记住，无论成败与否，都要及时返回，牛和尚大喜，很是感激。汪连长叹口气，拍拍牛和尚的肩膀道，凡事三思而行，注意安全，速去速回。
夜深人静，牛和尚辗转反侧，觉得自己人单势孤，需要帮手，他把排里人员过了一遍，决定带上小袁和老油条。小袁枪法精妙，机灵。老油条年龄大些，会说河南方言，诡计多端，是个很好的帮手。
天麻麻亮，牛和尚把两人叫来，说明情况，两人慨然应允。三人带足枪支弹药，乔扮难民，一路风餐露宿躲避开敌人关卡。
两日后，三人到了平洼村口，牛和尚让两人在村北土岗后面的树林里隐藏，轮流休息，自己悄悄地回到家里。昔日幸福的家，早已是断壁残垣，面目疮痍。
牛和尚内心悲痛。他咬碎钢牙，攥着拳头默默道，小枝，驴粪蛋，你们等着，我一定要为你们报仇，让刽子手血债血偿。
牛和尚转身去邻居崔大伯家。崔大伯是鳏夫，正在打扫院子，见到牛和尚，一时说不出话来，两眼涌出了热泪。牛和尚赶紧把崔大伯拉进屋里，详细询问当天情况。崔大伯把当天的经过一一道出。
牛和尚听到妻儿被烧成焦炭，情不自禁一声悲号，险些栽倒。幸好崔大伯眼疾手快扶住他。牛和尚平稳情绪，问过妻儿的坟地所在，就谢过崔大伯，准备去坟前祭奠。
崔大伯嘱咐道：孩儿啊，我知道你练过武，还在部队里打过仗，很英勇，但对方人多势众，你可别犯傻一个人去报仇啊！
牛和尚默默地点头，转身走了。秋风吹拂，黄叶遍地，大地上一片萧索凄凉。牛和尚在妻儿坟前祭奠过后，默立许久，然后忍着悲痛去找小袁和老油条。
牛和尚知道，悲痛是没有用的，只有除掉汉奸，报了血海深仇，妻儿才会在九泉之下安息。
三人见面，牛和尚布置任务，老油条去县城打听葛铁虎消息，自己和小袁去十几里外的王家集寻找游击队，寻求帮助。
一天后，老油条探明了葛铁虎的底细。葛铁虎狡猾多端，知道平日树敌过多，很少出城。他即使出城劫掠，身边常簇拥着几十个人，都是荷枪实弹。所以，想要最近几天除掉他，只能冒险在县城动手。唯一的机会，就是葛铁虎在城南胡同有个相好。因为皮肤油光水滑，被人起个绰号叫小芹菜。其实就是一个暗娼。葛铁虎经常在那里寻欢作乐，因为在城里，他自恃无恐，一般只带五六个随从。
牛和尚思忖后，说道，看来除掉葛铁虎，还要从小芹菜这里下手，我们只要能够有她的协助，就大功告成了。众人听后面面相觑，小袁质疑道，小芹菜和葛铁虎狼狈为奸，她会出卖葛铁虎呢？
牛和尚道，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相信她不会对葛铁虎忠心耿耿的。只要有钱财和枪口，咱们就不怕她不从。明天我就先去会会小芹菜。
众人觉得太过冒险，劝牛和尚另想办法，牛和尚气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时间紧迫，只能如此。今晚我就过去，小袁和老油条在胡同口配合我，游击队派人盯着葛铁虎动静。
傍晚，牛和尚身穿长袍马褂，暗里藏着双枪，携带银圆。浑身收拾利落，天黑前混进了城。
小芹菜的娼馆，在城南繁华地段的西头。面积不大，青砖瓦房甚是精致雅静。娼馆中仅有小芹菜和女仆两个人。
牛和尚以为风尘女子，必是浓妆艳抹，言语粗鄙。可他发现小芹菜不同，她身姿曼妙，瞳仁灵转，谈吐还矜持有度。
牛和尚从兜里抓出十几块银圆，摔在桌上。对女仆说道，不能辜负良辰美景，你去卖些酒菜，我要和声名远播的小芹菜一醉方休。小芹菜瞥了一眼，视若未见。女仆看见银圆后，脸露垂涎之色，回头瞄下小芹菜，见小芹菜微微点头，就边去抓银圆边说道，好勒，大爷就放心吧。您今天过来，保证您能吃好喝好玩好。
女仆收好钱，转身出去了。屋内剩下牛和尚和小芹菜二人，小芹菜嫣然一笑道，大爷贵姓啊，出手如此阔绰，可见身份非富即贵。
牛和尚笑道：这点钱算什么？我这还有两个大家伙，你不妨坐下来欣赏欣赏。小芹菜轻移莲步，坐在牛和尚旁边。
灯光下，牛和尚见小芹菜约有二十余岁，略施薄粉，模样俊秀，胸脯高高耸立，披金挂银，眼角有轻佻之色，甚是勾魂。
牛和尚无心与她多做纠缠，腰间拔出双枪放在桌上，又取出一封银圆啪地摆在桌上。然后两眼有神，直盯着小芹菜。
小芹菜内心慌乱，但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故作镇静道，大爷，你这是干什么？在我小芹菜这里，只有你下面的枪好使，铁家伙可是没有用武之地的。
小芹菜说着，伸出手指，指指牛和尚的下面。继续道，至于钱嘛，当然是好东西了，我做这行买卖，不就图个这么！
牛和尚开门见山道，小芹菜，明人不说暗话。我就是花寨柳老五，最近手头紧张，想找钱花花。玩就玩大的，大爷带弟兄们过来，就是为了葛铁虎。你如果愿意合作，我保证你的安全，事成，少不了你的一份。如果不愿意，你看着办？
牛和尚故意冒充土匪柳老五，是因为柳老五名头大，却很少在县城附近活动，不易穿帮。
小芹菜心中一凛，柳老五她自然听过，杀人如麻，无恶不作。原以为是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没想到竟然如此仪表堂堂。
小芹菜对葛铁虎死活并不在乎，彼此图财图色罢了。只是葛铁虎气焰熏天，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柳老五确是人物。
小芹菜道，柳爷，我佩服你是英雄好汉，可在曲河县想动葛铁虎没那么容易，你单枪匹马能成吗？牛和尚笑道：单枪匹马？我们五十多个弟兄早些时日就布置好了。对你明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柳五这次势在必得。
小芹菜道，哦，倒不知柳爷让我做什么呢，我弱女子手无寸铁，找我岂不是错打了算盘？牛和尚见小芹菜能言善辩，不由刮目相看。又担心女仆折返，露出破绽。
牛和尚索性把话挑明，小芹菜，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是要你把葛铁虎约过来，在这里把他绑了。
小芹菜道，柳爷，你们绑了人，可以拍屁股走人，你让我去哪儿？你也知道，日本人心狠手辣。牛和尚语重心长道，小芹菜，我不知道你的真实姓名，但想来，你肯定也是个苦命人，你难道想这样过一辈子吗？我保证事成之后，让你安全地离开。你可以带着钱去其他地方寻个好人家嫁了。
牛和尚的话说中小芹菜的心事，她微微叹口气，绷紧的表情慢慢地缓释下来。
小芹菜道。好吧，柳爷，我看你有情有义，不似土匪，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愿意帮你们。牛和尚问，你身边这个女仆可靠吗？小芹菜答道，有什么可靠不可靠，她只是乡下女人罢了，喜欢贪个蝇头小利，不过绑葛铁虎这事，不能让她知道，否则一旦露出破绽，就前功尽弃了。
牛和尚点点头，把枪收拾起来，钱则推给小芹菜。小芹菜丝毫不客气拿着银圆转身进了里屋，片刻就出来了。这时，门外面有了动静，应该是女仆回来了。
小芹菜腰姿一扭，飘飘然坐到牛和尚的腿上，然后两手紧紧环抱着他的头。牛和尚明知逢场作戏，却不习惯，两手轻轻的放在小芹菜纤细腰肢上，不敢动弹。
女仆进来后，视若未见地去打开食盒，把酒菜一一摆在桌上，然后识趣地离开了。牛和尚急忙推开小芹菜，小芹菜笑道，柳爷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啊，别人都说你纳了五房夫人，还在外面拈花惹草。我看你分明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嘛。
牛和尚岔开话题，说这么晚了，肚子早饿了，哪有心情风流快活，来来，咱们先吃饭。牛和尚并没有喝酒，小芹菜倒喝了不少。小芹菜问道，柳爷抽烟吗？
牛和尚知道她说的是抽大烟，就拒绝了。牛和尚心中嘀咕道，时间拖得越久，越容易露出破绽，这个小芹菜真的不简单。
小芹菜愈加游刃有余，拉着牛和尚的手向里屋走去，说道，柳爷，那就让小女子侍寝吧，也领略下柳爷床上的功夫。牛和尚本想离开，待明日再来，又担心小芹菜中途变卦，就决定留下来过夜。
天将亮时，牛和尚见小芹菜的大腿露在外面，怕她冻着，就把被子给她掖了掖。谁知小芹菜睁着眼扭过身来，问道，你究竟是谁？你不是柳老五。恶人我见的多了，你是装不出来的。我答应过帮你，就不会反悔，但我要知道你究竟是谁？
牛和尚见她一片赤诚，毫无保留地如实相告。小芹菜沉默许久道，你放心吧，即使没有钱财，哪怕丢了性命，我也要帮你。
当天葛铁虎依旧没有过来，牛和尚出去和小袁和老油条碰头。交代他们不可松懈，一旦得手，就要在游击队的掩护下迅速撤出县城。
小芹菜背着女仆，偷偷地收拾金银细软，谁也不确定葛铁虎什么时候出现，随时都要做好逃跑准备。
又过一日，牛和尚和小芹菜正在床上闲聊，小袁传过信号，葛铁虎要过来了。牛和尚一阵激动立即拔出双枪。小芹菜拉住李和尚说道，别急，你看这样，我在外面安排一桌酒席，招待葛铁虎的手下，酒里暗下蒙汗药。你躲进里屋，等我伺候他抽大烟时，去掉他的枪后，你再进来捉住他。
牛和尚点头同意，说道，就按你说的做，我这边已经安排过了，就等瓮中捉鳖，只要他们进来，就别想再出去了。
正如所料，小芹菜略施计谋，没费一兵一卒就活捉了葛铁虎。牛和尚担心惊动敌人，把葛铁虎和手下的五人当场用刀捅死。随后有游击队留下殿后，牛和尚三人带着小芹菜消失在夜幕之中。
出了城，牛和尚问小芹菜准备去哪里？小芹菜道，兵荒马乱，我一个弱女子能去哪？我要跟你们走。牛和尚摇头道，我们成天打仗，性命都系在裤腰带上，不行！
小芹菜耍起无赖道，你们不能忘恩负义，谁说男人打仗，女人就没有用了，我非要跟你走不可！我已经认定了，你去哪我去哪！
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kuaisuzugao.com/9745.html